“怯了?”
“怎么可能?”木锦头一下窜上来,觉得有视线看回来又尴尬地晃着孟灯的手玩,“就是突然有点紧张。”
孟灯了然地点点头。
这情况怎么和她与陈犹有些相似?但他俩现在都已经从朋友玩成朋友了。
所以孟灯真心地劝木锦:“就和平常一样,收起自己的想法,和他做朋友就好。”
未等木锦接话,就听见陈方枝大声道:“你们是来当大爷的嘛?快来帮忙啊。”
“来啦。”
天知道,几个人到底废了多大的劲儿才把要烧烤的蔬菜肉类准备好,虽然陈父已经买来了食材,但肉是刚腌好没串串的,才是洗了才切一半的。几个十几岁脑子里全是书面材料的孩子,看着在水里还活着的小章鱼。
天边只剩下一条模糊的昏黄中带着残红的线,幽深的蓝占据天空,身后的高楼已经亮起了灯,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海水是静谧的,也是寒冷的。
祁盛站在泡沫水箱前,看着还在游动的鱿鱼,戴着手套的手在空中停滞,好像被静止一番。
冷静的声线中有一丝隐隐约约的由于陌生带来的颤抖,祁盛推了推眼镜,“确定我这样抓章鱼不会咬我,并且确定我可以一刀解决掉它?”
祁盛的手在空中做了半握的手势,而陈方枝站在他对面,将唇抿成薄线,“你已经确定了十几遍了,要不还是我来吧。”
祁盛非常严肃地拒绝了陈方枝,而陈眠竟然没有嘲笑祁盛?那是因为他也害怕,包括一只只会跳动的虾............
还有是,刚才章鱼一下子跳出了水箱在借来的大桌子上扭曲爬行..................
祁盛一狠下心,伸手在水中抓起一只章鱼放在砧板上,握紧刀柄反着一下敲在章鱼的脑袋上。原本还在剧烈挣扎,触须爬上手套,吸盘紧紧相吸的章鱼,一下子登上了天堂,一点痛苦的过程也没有,就这样死掉了。
而后一鼓作气将泡沫水箱里的章鱼都杀了,掏了眼睛,清洗完整个身子再将其一刀切成两半,用竹签子一串,烤串就串好了。
陈眠立马鼓掌:“好棒好棒!”
木锦也跟着附和:“啊对对对。”
陈方枝鼓励:“继续加油!”
陈犹与孟灯一笑:“不错不错。”
当然这只是一个插曲,晚上八点后,烧烤架上已经点起了炭火。
孟灯挑选了自己要吃的烤串后,端着盘子在烧烤架前排队。秉持着自己烤的自己吃的原则,她选择先窥探其他人是如何做的。
火势很旺,一开始他们吃的也都不算多,几乎全是肉食,烤的时间要多些。
那么监看烧烤架的人,变成了几乎没有帮什么忙的木锦和孟灯身上。其他人就裹着身上的毯子大衣羽绒服坐在火堆旁。
孟灯感叹为什么不能在火堆上烤时,木锦的回答是:“因为我们不能让烧烤变成烧炭。”
孟灯:..................你说的有道理。
站在烧烤架前,体温要比火堆旁的人更高些,毕竟热气直直哄向两人。孟灯取了围巾,甚至将羽绒服拉链拉下去了些,手上正为烤串刷油。
她自然地提起,“木锦,我一直觉得你不是一个会自卑的人。刚才怎么怯了?”
那种小心翼翼与孟灯是不同的,她甚至斟酌“自卑”这个词是否合适。
她的谨慎源自于她需要仔细斟酌的试探。她一直是个在感情中循序渐进的人,在看见一丝希望后,会慢慢地让火光一点点强盛起来。
这大概是他们能在这个冬天袒露自己的原因。因为他们并不是一时兴起。
感情是不容得人一时兴起的,即使只是仰慕、倾许,连同一见钟情,怦然心动,都是那个人恰好与你意识里真情实感而又模糊不清的恋人的契合。
“当然不是。”木锦很自然地否认这一点,陷入一段回忆,“从小,我的身边就会有声音去否定我,否定我的样貌性格,否定我的成绩特长,甚至否定于我人格的价值。但是我从不去否认我自己,我从不因我不漂亮而自卑,从不因我不瘦腰腿不细而自谴,也不会因他人的三言两语去自讨。”
“我并不是在祁盛面前,而自卑。我想即使我喜欢他,也没有必要自贬我自己。他确实很好,但同样十几岁,我的未来要比他更有光明也不一定。”
“而孟灯,其实我只是有些回避他。”
远处传来了风,没人知道它是否掠过平芜山丘,还是爬过高山亵过流水。但风里带着微寒和独属于海的闷腥,孟灯知道至少那是看过海的风。
木锦说,“我似乎,并不需要这份喜欢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