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宋老爷大名宋安石,为人爽朗随性,从前靠做买卖的生意发迹,年纪上来以后才举家隐居于此。他对神魔一事向来颇为坚信,听说来了道士,特意前来看望。
见宋安石来了,我们的‘李杜甫’大诗人也不敢再吭声抢风头,躲在人群里眼巴巴地看着。
在宋安石的热情邀约下,一行人住进了宋家。
何初莫注意到宋家祠堂里头居然供奉着贺云凡!倘若是林上儒或何凌运等人,他绝不会这样惊讶,要知道,贺云凡乃是鬼神之首,鬼神鬼神,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个惹人厌弃的神仙。
尽管“拜鬼神,走衰运”这句话是个谣传,但奈何近千年来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鬼神也成了迫不得已时才勉强能请的神仙。
“您不怕走霉运吗?”何初莫问。其实他说出这句话时有些心虚,怕贺云凡在附近听着了,可他实在太好奇,师父除了师父公等鬼以外竟然还有信徒。
宋安石乐呵呵笑道:“贺大人如此繁忙,又怎么会因我拜了他而怨我呢?更何况,我已供奉贺大人十余年,至今安然无事,可见此话不过谣传。”
这真是一语道出贺云凡多年以来的心声,何初莫只能可惜贺云凡本人没有来这里,错过了这样一位能与他心心相惜的知己。
“木法先生道术高超,自他来到这里以后,已经十几年没有冤魂作祟了。”宋安石啖了口茶水:“各位道长们,老朽没有质疑你们能力的意思,只是神鬼之事向来由木法先生一手操办,你们贸然插手,怕会惹得他老人家心生不快。”
何初莫理解宋安石的顾虑,只是他也有自己的无奈——告怨条传到了天庭,经过书禾的整理,卷宗已经归入往生殿,务必要在短时间内处理完全,彻查此事,还怨者一个公道。
见他们是铁了心,宋安石也不多加阻拦,依然盛情款待,留他们住下。
然而接下来走访的两天里,村民依然讲着不大着调的话,一连串的打击让何初莫有点颓丧了,官府卷宗里也显示一切太平,除了那莫名其妙的告怨条以外,这里分明是笙磬同音,其乐融融的情景。
得知如此以后,宋安石推断是有人在恶作剧,上官锦当即嚷嚷着要打道回府。此刻大家军心溃散,早已乱糟糟闹成一团。
“师父。”,静谧的夜里,秦子苓推开何初莫的房门,对于他的贸然闯入,何初莫已经习以为常了,不再感到慌乱,随便指了一个位置让他坐下以后,注意力依然集中在古籍上面。
这本古籍名为《魂术》,专门记录了关于生魂、死魂的术法,其中包括寻魂、问魂、镇魂、破魂。
秦子苓站到何初莫身旁,微微俯下身子说道:“听闻邯峡镇临近有一山,名为泪女山,每逢冬二九的夜里,便有女子啼哭声音传出,木法先生几次做阵都被轻易击破,后来因其从未伤害任何人,便就此不了了之。”
冬二九?他们来的正是时候!今天正是冬二九的日子!
何初莫当机立断,趁今天还没有彻底结束,两人立马出发前往这“泪女山”碰碰运气。
此山并不雄伟壮观,但树林茂密,他们沿着蜿蜒的小道上山,秦子苓走在前面将一路的荆棘处理干净,何初莫走的倒是十分轻松。
世间此类夜半鬼啼哭声,多为冤魂出没,故而何初莫要做的第一步,便是寻魂。
走着走着,秦子苓忽然停了下来,他伸手示意何初莫噤声,接着开始观察起四周,神色颇冷。
其实何初莫比他更快意识到不对劲——此处竟有一魂笼!
然而还不待何初莫细细思索,凄厉的哭声在他们身旁响起。一双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搭在何初莫的肩上,哭声更甚了。
秦子苓看向这个女疯子,挑眉用眼神询问何初莫的意思,何初莫摇头示意自己来处理。
“姑娘,你来这儿做什么?”何初莫极力忽视眼前晃来晃去的尖长指甲,尽力以温柔的声调询问道。
女疯子呜呜哇哇哭起来,也不说话,就这样哭了好半天,何初莫才意识到,她根本就不是“人”,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游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