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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谩骂是我熟悉的,或许是现在的生活太过安逸,那些远古的记忆早已封存在我的内心。
我不愿意去碰,可摇摇欲坠的封印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
这刺激的音波,将我的记忆凶兽放了出来。
我浑身颤抖,紧紧抓住了手中的柔荑。
“我说了我没钱,你们这群欺软怕硬的败类,只逮着我们穷人薅羊毛,在那些公子哥娇小姐们面前,你们怎么变成一条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真是恶心。”我听见郑建业的咆哮,起初的声音是愤怒的,可到后来越来越稀薄。
我知道他是撑不住了,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热血上脑,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
我或许不是想拯救恩人的孩子,或许只是想救赎当年的自己。
即便我比起那些肌肉如钢筋铁骨的铮铮汉子来说还是略显娇小,但我气势汹汹的样子,还是把那群混混给唬住了。
“我已经叫了保安队了,两三分钟过后他们就会到,半个小时后警察就会来,你们跑不掉的。”
“大妹子,逞英雄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想用这些谎话来威胁我们,你还是太嫩。”
“哈哈哈,嫩点好啊,就喜欢嫩的。”
他们的眼光像蛇一样游离在我的身体,像审视一件即将得到的商品。
我顶着他们的目光,俯身凑到郑建业的身旁,他蜷缩成一团,衣服上沾着泥浆和血迹。
我轻声问他的情况并帮他检查有没有致命的伤。
混子看见自己被无视,非常不爽,又开始嚷叫起来。
远处传来脚步声,还有威胁呵斥的声音。
我知道保安来了,我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接下来的场景是混乱的,保安和混混们扭打厮杀,时不时有拳脚落在我的身上。
我顾不上自己身体,紧紧护着郑建业,他的伤还并不清楚轻重不能再让他二次受伤了。
我蹲在地上视野前面人影幢幢,透过人移动的缝隙向上看去,冯鹭逆着光站在巷口。
我拼命喊她,可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因为她低着头,脸部埋在阴影之中。
我站起身又被撞倒在地,我的脑中嗡嗡响,眼前发黑。
等我缓过来往巷口一看,空了。
巷口空了,我的心也空了,我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惶恐。
我感觉我似乎要失去什么,但这种感觉来的毫无厘头。
保安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等人们停下来,我连忙跑的巷口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我想要找的身影。
我心中失落,压下惶恐,和保安交代的情况带走了郑建业。
我将郑建业带回了早点铺,老板娘看儿子伤成这样,急忙带着他去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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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下午我几乎跑遍了整个北京市城区,穿梭在以前并没有在意过的地方,甚至连那些我以前不敢进去的地方也去查看了。
仿若人间蒸发,她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呢?
我能感觉到我心中的惶恐逐渐涨满我的胸膛,渐渐攀上我的脑子,腐蚀我的思维。
我的理智已经不足以压制这种没来由的惶恐,我的冷静逐渐告罄。
我停下了奔跑,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看着一张张面孔从我面前掠过,他们的面孔在我脑中重叠绘制出一张众生相。
我渴望在众生相中找到和她相似的地方,都说众生百态,包含着众生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
我沉溺在自己的思维,丝毫不在乎被忙碌的行人撞到肩膀,像是在海上晃荡。
“梅”突然有人将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一下子从思维之中挣脱了。
“冯鹭?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下午!”我的声音高涨了起来,甚至染上了一丝隐隐的哭腔。
周围投来异样的目光我也毫不在意,我将手搭在她的身上,将她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
“我没事,你不要担心我。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冯鹭温柔地笑着。
我总觉得她的笑容很虚幻,但我现在实在是被失而复得的惊喜与患得患失的惶恐所占据,这两种情绪交叠冲击的不堪重负了。怎么会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我只是将她拥入我的怀抱,紧紧攥住她的手,很紧很紧,紧到仿佛骨肉都会融为一体,血浆是我们的粘合剂。
天地浩渺,这一刻只是时间之海的一粒沙砾,我万分珍惜,将沙砾藏进贝壳,任凭时光的冲刷,将它变成闪闪的珍珠。
黄昏,我们终于回到了早点铺,老板娘一家已经回来了。
郑建业身上已经打满绷带,幸运的是这些都是皮外伤,内脏并没有受损。
经过这一遭,不仅是我们老板娘一家也是万分疲惫了,吃完晚饭打声招呼就准备去睡了。
后续郑建业学校的事都是老板娘接受处理,我便不太清楚了。
再过一段时间,大学便要开学了。
我和冯鹭整理好心情,也准备迎接大学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