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算是没什么事搁着了。
也关注到此时教室里到底有多吵闹。
因着考完最后一场考试,从考场回班,有人对答案有人叫苦连天有人激动异常,总之闹个没完。
班主任开会,班长讲台上主持。
结果拿个上课用的大三角尺敲个没完,也没人停下来。
考完也不放假。
这才哪跟哪。
这才刚过半呢。
放月假,顾名思义,一月放一次假。
不是节庆假的话,那就相当于要熬一个月左右才能放假休息不用上课。
比起初中有些公立学校每周都有双休,简直就是从天堂贬到地狱,生不如死。
更别提高中天天都有早晚自习,可怕至极。
然后就是怨声载道骂喊声一片,总之教室里就是安静不下来,闹哄哄的。
姜明暗自叹息,连重点高中的学生也受不了这样的艰苦生活。
如果像国内那几所超级重点中学一样,摒弃传统施教,开展多方位的升学方式,因地制宜。
那不单单是学生的压力减轻,老师和家长的负担也会少很多。
樟济高中算是历史挺悠久的老重点了,教学模式一般的传统家庭都很支持拥戴。
沿用至今,虽说升学率高,但最拔尖的却少之又少,六百分以下的占绝大多数。
一年也只出那一两个能top1分数线的……
她想起之前班主任给她的竞赛介绍册子,从桌里翻找出。
垄断了市内极大多数的优资生源,高考下来能考一本,学生却学的很辛苦。
时间花了,精力耗了,学生家长老师都满意。
可这样真的值得吗?
姜明还是不明白。
拼搏三年,坐冷板凳三年,就为了一所名字都没听过分数线却够了的大学,有必要那么辛苦吗。
她的意思是,其实完全可以事半功倍的。
考大学固然需要一点天赋和无穷努力,加之合适的方法。
但如果真的能做到高效率的话,她认为着实用不了三年。
有些想笑。
姜明突然觉得自己有那么点儿自大。
她也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天才,也只是靠十年如一日的积累和一笔一划摸索探寻规则和技巧。
怎么就能这么盛气凌人地,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视角来对学校创造百年基业的裁决指指点点。
正自叹。
有眼尖地看见姜明手里拿的册子。
眼神互相传递着什么,窃声私语。
“不是吧,才刚考完试就看上竞赛资料了……她考很好?”
“第一次月考确实蛮不简单的,本来也没学多少内容,这次出题也只能大部分往偏难怪走。但是吧,这里是樟济”
“她之前哪个初中的?我听别人说不是很有名,就一个普通公立”
“真要走特招,初中怎么不走…”
“真对她挺服气的……”
姜明又轻叹一气。
怎么就没个完呢?
覆压在她身上的学习压力其实也不小,又添了一叠行为约束的无形枷锁,她做什么都不能么。
做什么都要被指点一下,言语一番。
她记得初中那会儿,也的确在一次办活动开晚会时因为异军突起的勇气唱了一首很喜欢的歌而名声大噪,受到很多欢迎。
但也没至于像如今这样,如同站在歌剧院最亮的灯光下,但凡跌了跤,发出一丁点与众不同的声响,都要被眼神批判一下。
很多很多,她都不愿再多想,只希望能多给自己一点私人空间,宁愿精神得以喘息。
可赖不住总有些窥探欲,试图每分每秒都不放过地,视奸着。
根本管不了也改变不了。
于是注意力又重新拉回到试卷上面。
定睛第一眼居然发现生物的遗传大题有一个点套错了定律,思路偏了。
尽管还没学到这部分知识点,但卷子上还是出了相关内容的题目。
不然不好出题。
还挺难的。
埋头又重新理清思路。
—
教室里正吵着,还未安静,有人往桌间走廊上聊天,对题,嬉笑。
游漾站了站,又坐下。
她想出去。
两头路口又被几个男生女生挡住,声音大破天,偶有推搡。
只有姜明这条走廊因为最前座挨着讲台而无人问津。
而今天轮到她执勤,负责当日卫生的例行检查。
游漾犹豫不决,虽说还早着,但她向来提前去。
算了,干脆再等一刻钟好了。
姜明隐隐感受到旁边一个影摇摆不决,她不着痕迹看了一眼边上。
她要出去吗?
用我让位子吗?
为什么不直接说,要犹豫呢?
拿着笔依旧不停歇地算比例,她又有点走神了。
对自己这位同桌了解不深,或许是因为游漾前几次和她有些擦碰。
加之坐的最近却几乎没说过话,也没太见过和谁走得特别近,而且似乎课余时间也不怎么呆在班上。
所以,她印象里,这个同桌是很寡默的。
虽说对这个女生没什么好感可言。
……
哎,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负罪感?
姜明稳稳拿着笔,起身让位。
“你是不是要出去”
游漾明显没反应过来,胳膊还腾在课桌上,眼里藏不住的不可思议。
姜明也只是微低头错开对方的视线,浅浅道:“快一点”
游漾这才明白意思,有稍许慌不择路地跨着课凳从细窄的走廊穿梭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