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不自主又快速眨眨眼。
她对这个女孩的印象还浅薄地停留在沉默,内向,给人一种渺小的弱感。
恍惚觉得和自己是相似的类型。
是她自己的私事。
姜明在心里劝告自己。
不管这女孩身上发生了什么,也和自己没有关系。
她们是连一次正儿八经聊天都没有过的普通校友。
多管闲事,插手他人命运,只会给自己带来不幸。
姜明不断提醒自己该吸取教训。
下一站很快到,开门,饶思琪扶稳把手,准备下车。
姜明默默盯着,内心祈祷下车后她能注意安全,同时也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出公交车,太阳毒辣,如汗蒸。
饶思琪被汗液洗礼,泪水掩藏其中。
她忐忑地看时间,离约定好的时间只剩不到十分钟,而她并不慌张,只有对即将到来的惩罚的万般恐惧。
该来总要来。
饶思琪有预感,这四年以来的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在这一天,会得到解脱。
她真的累了。
真的,对这种只能活在他人戏弄嘲讽,只能全盘接受一切糟糕的生活感到沉重厌倦了。
与其一直像阴沟里的老鼠苟且偷生,倒不如早些摊牌接受审判。
一颗心是颤抖着的,汗水浸染书包肩带,她假装释怀一切。
放假前夕,韩汐月喊话,周末见,谈和解。
当然知道不会轻易和解的。
她那么恨她。
约定于厢舟小吧。
-
此刻韩汐月和邓媛还有其她几个女孩,几人等在三楼包房。
这里地处繁华,三层拼接而成的阁楼,精致考究,设计独特,是现代风格与古典雅致的融合。
后院一座山林竹水,宁静幽远,水流潺潺,是一处适合歇息安神的好去处。
这里是邓媛母亲为邓媛安心作画放松而特意买下的地块,平时由专门员工照看,作限量预订,提供茶饮服务。
今天休场,停业一天。
“那贱人怎么那么慢!居然让我等她那么久!她是不是活腻了!”
韩汐月扶正腕表,柔软眉目皱起,更添一番娇气。
她今天蓝裙细肩带,后背镂空至腰窝处,比平时露肤部位要多,显得妩媚性感。
邓媛倒是短袖长裤,一身运动系,显得清爽。
她看一眼韩汐月手腕处,窝进藤椅,画纸随手扔去茶桌上,转着笔。
“你又换表了?我记得这块是限量版的吧?”
韩汐月撅着的唇露笑,两颗小虎牙调皮可爱,微抬高胳膊小孩子似的炫耀。
“对呀,这是我哥回国给我带的”
“天呀,就是你那个才23岁就当上CE亚太区总裁的哥哥嘛!我看过他的采访,可帅的!”
CE是国际高奢珠宝品牌。
“那月月岂不是有戴不完的饰品,好羡慕!”
韩汐月像众星捧月的公主被包围在中心,一点不矜持道:“才不是咧,我二哥可小气了,我要那颗粉钻。你们听说过没?今年年底将在伦敦展出的那个十克拉大粉钻!”
女孩们纷纷点头,美丽的东西总是夺人眼球。
韩汐月骄横不满道:“二哥那个大笨蛋!我说给我买下来,他说要等我十八岁再说。十八岁!还要那么久!”
有人担忧探究道:“那个粉钻我记得估价有一个亿”
商人通常审时度势,最计较利益得失。
如果不能实现价值回报,那么,花费一个亿买一颗毫无价值体现的“石头”,岂不愚蠢?
虽然,韩汐月是她哥哥最宝贵的妹妹。
有人犹疑。
韩汐月是家中掌上明珠,圈子里出了名的娇小姐,父辈从商,母辈从艺。
有个大姐叫韩潮星,业界知名导演,出了名的要求严苛,一丝不苟。捧红了好几个明星,有“入镜即火”美名。
二哥韩渌阳则是从小到大的艺术天才,学的服装设计,靠一件毕业作品在艺术圈内一鸣惊人,获得极高赞誉。
而韩汐月,她什么都不需要做,什么都不用努力,家人疼爱,朋友关心,生活顺风顺水,一切美满。
她只需要开心快乐,健康平安地活着。
尽管有人犹疑。
韩汐月有些不乐意说:“一个亿算什么,我要是想要,回去撒个娇我哥就给我买了,他正好也要回国了。”
语气理所当然,话说得前后矛盾,但没人再存质疑。
投来的目光饱含纯粹的羡慕。
“叩叩—”
穿工作制服的人恭谨地停在阁楼口处。
“邓老板您邀请的朋友已经到楼下了,是否需要让她上来”
女孩们瞬静。
互相看一眼,心照不宣。
皆是微妙的隐笑。
今天,有好戏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