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已经有二百六十九年的寿命,可施用十道术法。
他走近白谰,同他一起望着茫茫天空。白云似岸般越来越远,辛止忽然道:
“我要去找大长老。”
白谰一开始没听清。
“苦寒长老今晚或许能回不动山。”
“不,”辛止走到更大的阳光下,回过身无比认真对白谰道:“我现在就去风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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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些仙师这几月当真没来过风澜宗?”
山拓挑眉问道。一旁的仆人弓着腰为他茶盏里又砌满萃儿茶。
“是的,他严月来过一次,但很快就走了。此后再没见过他。”大长老道。
“那你们当时有聊什么吗?”山拓复问。
大长老皱了皱眉。他思考片刻,方回道:“不过聊些平常琐事。要说具体的,宁些仙师不过是询问了下宗门近况,翻了翻弟子花名册,但也没说什么,留下一份令牌,让我们先保管,说会在仙法大会上拿回来。”
“他翻看弟子花名册?”山拓若有所思,“他有没有去找哪一位弟子呢?”
大长老笑道:“山拓道人真爱说笑。宁些仙师怎么会去找名不见经传的弟子呢?”
“那辛止呢?”
“什么?”
大长老看向山拓似笑非笑的脸,一时摸不清他的心思。
“你们宗门的解经师辛止突然会修炼,还到了太始境,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吗?”
大长老面色深沉,但回答依旧滴水不漏:“这是我们宗门内部的事情,不方便同外人透露。”
“靳言大长老,我有必要提醒你,任何突破禁忌的事情,背后必然有人竭力相助。”山拓站起身,活动了下身子。
“实不相瞒,这次我们来南封国,便是为了找到宁些仙师的下落。”
“他或许闭关去了。”大长老表情有些不自在。
“不可能。”山拓摇摇头。
“如果宁些仙师闭关,那我们还能感知到他。但现在,我们没办法感知到他的存在。”
“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山拓呷了口萃儿茶,“大长老,你也知道仙师之力无时无刻都向我们指引仙师的方向。所以我们比你更清楚,仙师究竟在哪里。”
“既然你们知道,还来问我们做什么?”大长老面露愠色。
“我听说,明年是你们举办仙法大会?”
“是又怎样?”
“宁些仙师都不在了,奖品你们从哪里拿呢?”坐在山拓一旁的寒柳“噗嗤”一声笑出来。
二长老似有若无地瞪了寒柳一眼,却被寒柳旁边的载严恶狠狠瞪回去,叫二长老尴尬地别过眼,正起脸色。
“那又如何?不过奖品少些罢了。”
“是吗?南封国国室可是在谋划减少你们领土的事情啊。”山拓道,“就连蓬莱宗也是你们颇有微词,不知道明年南封国局势会发生什么变化呢?”
“风澜宗不就靠宁些仙师才有今天这地位吗?”寒柳变着语调说,“三个长老没一个突破造化天,说出去丢死个人。”
大长老猛一拍椅,喝道:“天问阁的人对大宗就这种态度吗?我真替宁些仙师为你们感到丢脸!”
山拓按住要跳起来的寒柳:“别急。都听我说。
“靳大长老,我们不是来给你挑刺的,不必这么激动。相反,宁些仙师不能给的东西,我们给,甚至还把你们出的宝物给包揽了,让你们这仙法大会办下去。”
这次大长老没有搭话,一双算计的眼神时刻不离山拓。
“但,”听到一个但字,大长老背板挺直了,“作为回报,你们要给予我们鐌人使用权,解经词享用等级和你们一样。”
大长老思考片刻,同二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既然如此,那……”
突然间,紧闭的大门“哐啷”一声被推开。
辛止的脸庞因一路奔跑而泛红,他语气急促,高声道:
“大长老,弟子辛止有要事禀告!”
辛止看着殿上的五六人,即使知道有他厌恶的人在,但仍是坚定地说出酝酿许久的话。
那些话已沾了洛葵的水汽、荒庙的黑烟、泥岸的碎砂,听着硌人又诡异:
“天问阁的人正拿汕彭村村民炼尸!请长老明鉴,恳请支援休云道人!”
话音刚落,殿上一片岑寂。
“辛止,你知道天问阁的人是什么人吗?”
辛止听到此话抬起头,他不明白为何大长老这么说。一瞬间,他以为大长老没听懂自己的话。
“大长老,天……”
二长老不顾形象地奔下来,捂住辛止的嘴。
“天问阁可是宁些仙师从各地选出的高手,这些人经得起品性的考验,做过的善事不计其数,怎会是你口中那个炼尸的人?!”
大长老喝道:“长乐,把他带下去!”
辛止拼命挣脱二长老的束缚,奋力喊道:“大长老,你不信我就算,但你一定要去帮休云道人啊!休云道人……”
“凶多吉少”四字被硬生生憋进肚里。他愤怒地看向禁言他的二长老,后者以蛮力将他推出大殿,反剪他双手推到那些人再也看不见的地方。
“你臭小子,你诚心要让风澜宗完蛋是吗!”二长老对他又打又骂,“除了搅和好事之外你还能做什么?!”
辛止承受着雨点般落下的拳头,从肋骨处发出沉闷的暗响,哪怕他到了人炁境也无法抵挡一位愤怒的造化天修士的蛮打。
直到他再无力反抗,瘫倒在地面,二长老才解气似地踢了踢他脚,啐了一口便走了。
辛止看着竖过来的天空,看着迟迟不肯落下的云。原本屋里的手掌慢慢握紧,直至大力得在掌心留下鲜血淋漓的指甲痕迹。
他脑子里回荡着大长老和气的声音:
“山拓仙师此行准备待多久?”
那山拓依然是那副笑容。这些人的眼睛没有一刻离开他。
“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