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洄之下意识反驳,“不是我选的,是兄长他.......”那侧,祝清晏已经转身走出几步了。
他将剩下的话咽下,早知便不听谢溯之那厮的胡言了。谢溯之在得知祝清晏和谢洄之二人挑明之日起,便一语点破两人争执点,还警告谢洄之自此多多挽回自己在小辈心中的形象。这次散谴门也是他选的,美其名曰解除误会增进感情。
祝清晏已然准备到位,只等待谢洄之就绪。两人掀开絮布之时,天空瞬间变成艳红色,浓得仿佛要滴血,天际出现一片海市蜃楼,是一片隐藏在桃林中的坟墓。
祝清晏眯眯眼,桃林中的坟墓?在哪里见过呢?
海市蜃楼的出现仿佛激怒了枯树下的冤魂,它们叫嚣着,发出刺耳的咆哮,在黑焦土壤下不断蠕动,敲打着地面,想要跃出土壤。祝清晏脚底被猛然一锤,痛到险些倒在一旁。
艳红迷雾朝天际弥漫,渐渐遮盖上海市蜃楼。整个天地被红与黑分割,强烈冲击着两人的眼睛。祝清晏逐渐感觉到自己被吸入地下,与想象中恶臭的味道不同,土壤附上口鼻时,是清冽的草香泥土味。
滚烫的掌心再次握上祝清晏的手臂,谢洄之牢牢将人握住,松了口气。
“这次可以放心说话了。”先前一阵咬耳朵后,谢洄之此刻的声音微微轻快上扬了些。
祝清晏点点头,看着眼前宽阔的街道上,风格迥异的马车和行人穿着,开始思考这是哪一个朝代的穿着风格。
一辆马车穿过两人,木质车身,车轮高大,车辕较长,车前六马并驱。车辕刻有兽面纹,镶嵌绿松石。马车上高高插着两面旗帜,以红色为底色,旗面绣日月、北斗七星,下绘交龙盘旋于旗面,一升一降。
三辰旗?祝清晏反应过来这两面旗帜代表的含义,惊讶睁大了嘴巴,摇着谢洄之的手臂,手指点点那辆马车,说不出话来。
那是周天子出行的标志吧?所以现在是三千年前周朝?祝清晏看着竹简绢帛中的描绘的远古场景脱离载体,跃然纸上,立于人间,清醒的溺毙感逐渐溢上心头。
“走了。”谢洄之拉着人朝相反方向走去。
祝清晏瞬间回过神来,她疑惑看着眼前人的背影,思索他第一次入这扇门的时候,也如此时一般冷静吗?
想着,她便问出了声。谢洄之看了圈周围,又掐着点算了算时间还够,便同她闲聊几句。
“进这扇门的时候,我已经处理了很多沉珂旧门。想必天道给了你一本天谴书,书上现在只有三扇门,之前可是足足有三十七扇门。剩余三十四扇都是被我关掉的。”
“为何会有这么多沉珂旧门未关,你师父呢?”祝清晏好奇问道。
说起这人,谢洄之笑起来了,“他懒,一直拖着不管。”
“是谁写的这本天谴书呢?”祝清晏又问道。
“也是我师父。”
“怎么会是你师父呢?他难道每个都进去过?”
“不清楚,我师父算是最早一批缘神,后来隐退了,后几任缘神水平参差不齐,有几位甚至在门内便折了,当时天道生怕下一任缘神也早早湮灭,便又请我师父出山了。”
“那现在呢,你师父还活着吗?”祝清晏问道。
“他犯了事,被天道亲手歼灭。”谢洄之语气平淡道出这一句,听不出什么情绪。
“像你师父这样随性的人,可有除去写书之外的喜好?”祝清晏听得上一句,便暗道不好,但生硬转移话题亦或者道歉,反倒更让人厌烦。仿佛有一种“啊,你师父是罪孽,是禁忌,是你心中不能提及的伤疤。”的认真感。
谢洄之听见这句倒是笑了起来,“他喜欢躲在人间一角看百姓。”
这次可以终结话题了,祝清晏想。“真是位性情特别的缘神呢。”
“嗯。”谢洄之拉了拉祝清晏的手,将她向前牵了几步。两人站在街道拐角处一侧箱堆后,谢洄之指了指斜对面寺庙前的墙跟处,“看到那蜷缩的那位小乞丐了吗?”
“嗯。”
“一会儿他会因为抢走一位贵人的荷包被打,届时,你好好看一眼他的脸。”
如谢洄之所言,当街抢劫,那位小乞丐脸被人踩在脚下,头发被人狠狠朝后扯住,被迫露出一张血迹与灰尘混杂的脸。
“是他?”祝清晏心下猛跳,脑海中想过很多人,却实在没想过是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