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空无一人的官道,一辆马车飞驰出城。
半月后,东南方林间小路岔路口前,一对男女现身。
“相显,怎么进?”灼夜问道。
“直入瘴林行不通,那村落既然受天道恩赐,又与瘴林相连,村中定然有入林之法。”谢溯之指了指右侧的路说道,两人顺着小路步行而去。
“按照那暗卫所言,大抵还有不足三里,今晚之前应该能到。”谢溯之转了转手中的司南,确定方向。灼夜拔开水壶,喝了两口水,“为何非要步行?待到赶去,精力都耗尽,如何应对村中之人?”
“若不步行,恐打草惊蛇,我们这样的人哪来的钱买马?”谢溯之指了指两人身上絮烂的衣物,说道。
“他们只是避世不出,并非不长脑子。我俩这般冒昧出现,不论往自己捅上多少刀,在外人看来也是疑点重重。”灼夜顿顿,说出心中疑惑“你就没想过,这是他们的局?”
“是局又如何?当时定然是祝山祝水救活了谢洄之,找到他,才能顺着线索找到祝水。”谢溯之轻飘飘一句,灼夜便全然明白,她叹息一声,拍了拍谢溯之的肩膀,“不论是不是局,都得尽可能准备妥善,走吧。”
天幕完全黑下前,两人终于看见了村庄的隐隐灯光。谢溯之牵起灼夜的胳膊,加快脚程。或许是夜晚,村中家家户户亮灯,路上却空无一人。
“要先去寻你的暗卫么?”灼夜问道,“先不,他们另有用处。”说罢,谢溯之自袖中抽出一匕首,朝心口处直直插去,“噗呲”一声,鲜血如喷泉涌出。谢溯之闷哼一声,将刀抽出,鲜血顺着指缝不断留下,他将刀交于灼夜手中。灼夜对准谢溯之的手臂、腹部,大腿处深深浅浅刺入数十刀。谢溯之浑身已然被鲜血染红,灼夜蹲下,眼中噙上泪水,将他背起,朝着村中飞奔而去。
两人进村,敲开村口一户人家的门。“吱呀”木门被人从里面推开,露出一张温婉大气的脸庞,是一妇人。她瞧见来人,也是吓了一跳,便要关门。
灼夜慌忙喊道,“求您救我兄长一命!我二人乃京城贵人家豢养的死士,被派来寻找莲花血脉之人,我知我兄妹二人来意不善,但并非有意害人,实属无奈!贵人说,要是此村的人不救我兄长,便让他自生自灭。求您救他一命,待他伤好后,我二人便立刻离开。”
门内仿佛多了一人,那妇人似是在与人交谈。灼夜将谢溯之放于一旁,看了一眼浑身是血的他,自心底涌上恐惧与害怕,她边磕头边喊道“求您了,救他一命吧!之后我们回京复命,一定同贵人说这村中无莲花血脉之人,求您!”
良久之后,门被人打开,走出一男子,他叹息一声,同灼夜招招手,“来搭把手,将他扶进去。”灼夜急忙爬起,与男子一起,将谢溯之扶进屋中。
塌上,谢溯之的伤口仍在渗血,灼夜看着他浑身上下的伤口,扶额落下眼泪,早知便不下这么狠的手了,万一就此真死了可如何是好?
那男子替谢溯之把过脉,替他换下脏衣,又上过药,转头同灼夜说道,“跟我来。”
堂下,灼夜略显不安,抬眼瞧了瞧夫妇二人。“坐吧。”女子温润说道。
“我村自祖上繁衍几千年来,每隔一百余年,便会有人潜入我村中,寻找莲花血脉的秘密,但均被发现处死后,抛尸荒野喂狼,你兄妹二人倒是实诚,自报家门。”男子的声音虽不高,灼夜却打了个寒颤。
“我兄妹二人自小便被贵人买走,培养成家族死士,手上沾过无数人的血,已然是十足十的坏人。但这些并非我二人发自内心之举,活命不易,命运使然。今日多谢您救我二人,就是之后将我二人处死,这段活着的时光,也是我兄妹赚到了。”灼夜苦笑,眼角滑过清亮的泪珠。
那女子闻言,似要说些什么,被男子拦下。
“你先不用谢我。你兄长虽被刺中要害,身体内却有吊命的药物,想必你们主上也没打算真要他的命,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胸口处伤势过重,我束手无策,明日你需上山采一副药材,才能救他的命。”
“上山?”灼夜心下一喜,面容却略显疑惑。
“今日先休息,明日一早,我寻个村里人带你入瘴林。”那男子顿顿,又说道“那株草药名曰镜融,多长于半山腰山洞的阴暗处,半人高,茎叶泛蓝,花呈圆状。你需在两日采摘三株回来。若无法赶回,届时你兄长毙命,你也不必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