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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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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一愣,眼神困惑:“我们可曾见过吗?”

黄衫女微颤:“你不记得沣河水畔的苏弄玉吗?”

男子面色尴尬,语带歉意:“恕我失礼,告辞了,”他将九曲魁珠塞回袖里,疾身离开。

苏弄玉微微侧头,追随着男子离去的背影。

亭里一盏灯笼的光洒着她的侧脸,地上不见半片影子。

那小螃蟹复又于船中闲步,此番见船舱一角搁着一只青瓷小碗,碗底尚余几滴清水,映着窗外微光,粼粼生辉。

它轻巧攀上碗沿,低头啜饮,水珠清凉,似带几分甘甜。

忽闻船外风起,浪声渐急,小螃蟹遂跳下碗沿,躲入一片阴影之中,静观外间风云变幻。

还是那只响动的銮铃,马车内只一名男子。

这一次,下雨了。

男子透过被雨水模糊的轿窗向外张望,眉头微微皱起,低声自语:“她……”

马车停靠‘问灵亭’,男子撑开一把黑伞下轿。

伞面上发出密集的“啪”声。

小螃蟹望向‘问灵亭’里的苏弄玉,雨水顺湿她的发丝和衣衫,紧贴于身。

男子至她身边,将伞撑到她头顶,关切道:“姑娘,为何……雨势如此滂沱,你孤身在此,所为何事?”

苏弄玉苍白的的脸抬起,雨水从睫毛上滴落:“你不记得沣河水畔的苏弄玉么?”

男子再愣:“苏弄玉是何人?姑娘可是苏弄玉么?”

“是。”

男子正要开口,忽一声雷,雨势骤大,语气急促:“这可不成,你且拿着这把伞,我住的客栈就在前头,快些回去便是,这伞你拿去用吧!”

苏弄玉望着他身上的雨水。

苏弄玉没有接伞,直视着他:“你识得苏弄玉么?”

男子点头:“在下与姑娘,曾有一面之缘。”

苏弄玉眼中一动:“前日与君相逢,昨日又与君邂逅,今朝再度得见。不知明日,可否再续此缘?”

男子一愣一讶:“你……此言何意?”

苏弄玉道:“子时将至,即便此刻赶往马市购马,也为时已晚。”

男子点头:“是啊,确实已晚。”

苏弄玉垂眸思索,轻声道:“已无多少时辰。”

男子道:“我不甚明白你所言何意。”

苏弄玉抬头:“公子,我现在好冷,能带我回客栈吗?”

男子顿了顿,点头:“你是说…欲与我一同回去?”

苏弄玉起身,语气坚定:“正是,一同回去。”

男子至她身侧,欲伸手,却见她背起书箧,跟在他身后。

男子只得将伞微微倾斜,为她遮去漫天雨丝。

两人并肩而行,雨点敲击伞面,声声急促。

小螃蟹跟了过去,男子携苏弄玉行至客栈前。

他驻足,欲提她的书箧,温声道:“交与我吧。”

苏弄玉摇首,婉拒:“不必,无碍的。”

轻移上阶,男子合拢油纸伞,二人衣衫皆已湿透,衣角滴水。

男子犹豫一下,终是带她至客房,穿过一条漆黑船廊。

苏弄玉握成拳头,指节微微发白。

男子神色略显局促,低声问道:“明日可需我为姑娘唤一顶轿子?”

苏弄玉道:“可否为我开门?”

男子点头,门锁“嗒”一声开了。

雨声里偶见闪雷。

走进屋内,烛光一亮,映着苏弄玉的脸。

然而,烛光忽灭,屋内重新陷入黑暗。

苏弄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黑着就好。”

外面雷声轰鸣,闪电一晃一晃,她的脸苍白平静。

男子望着门口的她道:“请进。”

苏弄玉背着湿书箧进房,雨水从她的发梢和衣角滴落。

雷声再次响起,身后的门缓缓发出“嗒”一声。

“嘶”的一声,幽烛映着深处骨座。

申屠曛立于座前,四周火焰在石柱上跳动,跳得他的身影忽明忽暗。

无归走来躬身一礼:“船长,飘烽船使在殿外求见,说是要归还“天涯咫尺”。”

申屠曛目光缓缓抬起:“让他进来。”

殿门缓启,飘烽持一方玉盒进来,望过两侧列船兵,火焰映着铠甲泛着的阴光。

飘烽从容靠近骨座时,脚步微微一顿。

申屠曛高坐骨座,注视着飘烽的举动。

飘烽跪地,双手呈上玉盒,声音试探:“船长…“天涯咫尺”我已寻到了。”

“好。”

飘烽闻言,抬头望去,眼中疑惑。

申屠曛道:“呈来。”

无归应声:“是。”

飘烽起身,脚步微顿,似有迟疑,抬脚一步,却又后退一步。

申屠曛走下骨座,直至停在飘烽面前:“怎么?”

飘烽抬头,目光与之相接:“一个为了图谋船长之位,不惜手刃恩人的人,怎会对我这个先船长的手下留情?”

“本船长不在之时,夜宴群龙无首,你暂代船长之位,不算越权。”

飘烽冷笑一声:“飘烽不明,船长既然活着,为何现在才回来,这么多年来,船长既然没有身殒阴渊,为何不回夜宴主持大局?”

“你想过问本船长之事?”

飘烽毫不退让:“飘烽不敢,飘烽只想船长给飘烽解惑,好给船民一个交代。”

“本船长行事,何须给你们交代。”

飘烽强压怒火,呈上玉盒:“希望船长的所作所为,能够对得起船民。”

申屠曛去接玉盒,飘烽却在他触及的瞬间松手,玉盒坠地,发出一声脆响。

飘烽躬身一礼,声音冷淡:“飘烽告退。”

申屠曛的手悬在半空,摇了摇头。

无归拾起玉盒,低声道:“飘烽船使如此无礼,难道有不臣之心?”

“没什么,他不过觊觎船长之位。”

“船长,飘烽船使,早有异心,不如杀了。”

“不用。对了,那小螃蟹还不肯吃饭?”

无归点头:“是,她不肯吃虾,亦不可肯吃其它海鲜。”

申屠曛眼中闪过不悦,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胡闹,不吃海鲜,怎么行?”他顿了顿,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急切,缓了缓口气,沉声道:“怎么恢复体力?”

“是。”

“怎么办?”

无归沉吟片刻,道:“船长,稍安勿躁,这小螃蟹心绪不稳,难免没有胃口。”

申屠曛闻言,微微点头:“嗯。”

“心绪不稳,没有胃口……”

申屠曛低喃,再次抬眸,看向身旁的无归,吩咐:“去把最好的庖厨找来。”

“是,”无归没有多问,恭敬颔首,转身离去了。

殿内寂静,火焰噼啪。

片刻后,无归带着一名庖厨匆匆赶来。

庖厨年约四十,面容沉稳,提着一只箱,跪地行礼:“拜见船长。”

申屠曛目光落在庖厨身上:“本船长要你做菜,务必可口,不可有半分瑕疵。”

庖厨低头应声:“是,船长,不知船长要的菜品是何物?”

“这样…这样…”

庖厨疑惑亦不敢多问,恭道:“属下必当竭尽全力,不负船长所托。”

申屠曛挥了挥手,庖厨躬身行礼退出殿内。

殿外冷气阴阴侵壳寒,当时小螃蟹经过操练场的门口,皆是习武归来的船兵,身着军服,背负器械,三三两两,笑语喧哗,陆续而出。

门口一隅,白衫男孩,梳着短髻,神色焦急,来回踱步,瞟向操练场内,似在等人。

小螃蟹不再望着白衫男孩,她爬回月山宫,爬到门边,两名守卫身形魁梧,手持长戟。

小钳子将花粉轻轻一扬,粉末悄然落在两名守卫的鼻尖,两人眼神涣散,身体缓缓倒地,小螃蟹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爬进门槛,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

无归负手而立:“船长有请。”

紧了钳子。

无归转身“跟我来,船长要带你去个地方,还不快走。”

小螃蟹愣了一下,这才跟上前方无归的背影。

宫门前重兵把守,铁甲刀戟寒颤颤。

“船长,她来了,”侍卫低声禀报。

小螃蟹心中忐忑,缓缓爬近。

申屠曛缓缓转身,目光凉凉道:“听说你绝食。”

殷漱心中一紧,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申屠曛唇角的笑意未达眼底:“没事,等你进到里面,就会有食欲。”

殷漱眼中拒道:“不要把我关进牢房里投喂。”

申屠曛不语,转身一挥袖,拱门缓缓开启,露出一片漆黑的通道。

小螃蟹犹豫不前,低声喃喃:“等一下……这里怎么这么黑,什么都看不见,准是地牢。”

“上来,”申屠曛声音划过。

殷漱挣扎片刻,跟上去了。

黑暗中,她心跳却如擂鼓,忍不住开口问:“这是哪儿啊?怎么这么黑?你要带我去哪里?”

申屠曛抬手,未答,刹那间,四周骤亮,亮了房间。

小螃蟹见眼前竟是整殿帽子,帽子上全是美食。

小螃蟹喜得爬上帽子,钳过帽子上的食物:“这帽子真是美味!”

只见一顶顶的帽子环绕她的身边,帽沿上卧着鲜食。

钳住帽檐:“申屠曛,这些是你为我做的食品吗?”

申屠曛微微点头,目光望着她的热切。

她兴奋地在帽子上爬来爬去,认着食物的名字:“碧玉翡翠糕!月荷糕! 琥珀莲子羹!琉璃水晶饺!雪映梅花酥!玉露凝香蕉!金风玉露糕!桂里香饼!星河蜜酿!凤尾羹!”

四周来声,食物精灵热情回应她。

停下钳子,眼中一喃:“真像靡靡给我做的食物,真是太好了。”

申屠曛缓步走近:“今后你每日都能吃到这样的食物,”他顿了顿,问道:“开心吗?”

她笑容灿烂。

申屠曛缓缓道:“这里是我特意为你修建的用膳殿,都和萧府的厨房一模一样。我想着你第一次离家这么远会想家,以后你都可以住在这里。”

“谢谢!不过这里到底是哪里?”

“这里是息隙灵渊。”

“息隙灵渊……怪不得……”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里,我们一定能回去。”

“谢谢你!”

“你不开心?”

蟹头不语。

“说实话。”

“虽然这里跟寰瀛…人间很像,但这里终究不是你的人间,更不是我要的人间。这里没有日出,只有月落,月落再美,花草再艳,食物再甜,也不是人间。你离开人间,心里亦有牵挂,不用特地哄我开心,不用刻意跟我说好多取悦我的话,”她顿了顿,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我……”

“你已知我入赘萧府别有用意,你现在还愿意帮我?”

她钳着食物怔住。

申屠曛拳头紧握,背在身后,唇畔抿直。

“我们是互相帮助,无论如何,我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这份情谊我会记一辈子的。”

申屠曛眼中泛起微微雷霆,声音颤抖:“朋友?为什么?”

“先不说休书一封,我们的关系早就两清了,我实话告诉你,你与我之间不能有任何情意,当初在萧府,我之所以讨好你,对你一再忍让,那是因为有结音纹而已,还有我想要……”

申屠曛眼中惊动:“所以,你对我的好,都是假的?你同我赏月光,为我抓雪蟾,送我梅子果,全都是假的?所以,是这该死的结音纹,让你感知我的喜怒哀乐,所以你才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讨好我吗?”

“没错,全是欺骗你的,我亦不想欺骗你。”

申屠曛气得转身,背对着她,胸膛起伏,极力压制怒火。

她却不知如何开口。

申屠曛低下头,心中滑落的声音几不可闻:“原来如此……”

片刻后,申屠曛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但现在,不同往日了。”

“那是什么东西?”

申屠曛望向她:“你只关心“天涯咫尺”吗?”话落,将“天涯咫尺”铐在手腕上。

申屠曛不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去,三步并作两步离去。

外面电咆雷哮。

申屠曛走出殿门,脚步微顿,侧头道:“把她给我看好,没有我的命令,一步也不许出去。”

“是。”

拱门缓缓关闭。

小螃蟹在帽子上,听雷声轰鸣,心中腹语:申屠曛,你眼里、心里,唯有自己!竟敢将老子关在此处,倒是长本事了!你脑子乱飞了吗?这样欺负我,回头我就把你的事情捅出去。

又一道闪电,小螃蟹爬回帽子里了,太吵了,太吵了。

又过了几日,“一叶宫”的帘子轻晃,烛火摇曳,申屠曛与无归从帘后缓步走出。

申屠曛侧目看向无归问:“她怎么样了,还在绝食吗?”

无归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嗯,她每日在船房里叫骂船长,还绝食抗议,水米不进。”

“水米不进?”他顿了顿:“正好,多饿她几天。”

这时一名船兵匆匆赶来,跪地禀报:“船长,您带回来的小螃蟹……”

申屠曛眉头轻皱,声音换色:“她怎么了?”

船兵低头答道:“她不光绝食,还啃木头,好像奄奄一息。”

申屠曛眸色一沉,声音不悦:“怎么不找船医修补她?”

“船医兼灵魂修补师去了,但她不肯诊治,非闹着见船长。”

申屠曛闻言,袖袍一甩,道:“带路。”

他衣袂翻飞,直奔她的居所。

房门猛开,踏入房内:“谁许你赶走船医,又逐走那灵魂修补师?莫非你连性命也不顾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俯身下来,锁住小螃蟹。

钳子微红,吐着泡泡:“申屠曛,我好想做一件事。”

申屠曛拎起钳子,听着她断断续续“咳出泡泡。”

片刻后,缓缓起身,声音淡漠:“你听着,我不关心你的死活。你若想回家,最好好好养着,知道吗?”

“知道了。”

“你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同我讲,说吧!”

“我们能否到外面去看船灯?”

“就在这儿看。”

“不行,这里的灯,不够亮。”

申屠曛眯了眯眼,却未再反驳,只冷冷道:“带路。”

小螃蟹爬向门外。

申屠曛紧随其后,目光铐着她的背影,揣测她的意图。

至阑干前,夜风凌着海浪作响。

申屠曛停下脚步:“站住,就在这儿看就行了。”

小螃蟹意欲换地,申屠曛却一步挡在她面前:“房里的灯有的是,何必要到外面看?”

夜空里紫月闪烁。

小螃蟹忽然转身,作势要跳阶,申屠曛追上一步:“怎么了?”

就在这一瞬,小螃蟹猛然爬进船长的身体,钻进船长的灵台。

夜空的紫月为之震动,两人在船长的体内打架,斧光错了位,不知道帮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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