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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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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正的脑海中一片轰鸣,像是被烈火烧得焦灼不堪。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猛地举起了刀。

觉兵卫闭上了眼,仿佛已经做好了随时领死的准备。清正他死死地盯着这位随他出生入死的家臣,胸口剧烈起伏……这一刻,他既觉得屈辱,又觉得荒唐极了。

“该死的……”

他咬牙切齿地低吼一声,颤抖的手最终却没能砍下去。太刀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明明愤怒到了极点,却只能无力地把怒火吞回去。

“他是朝哪个方向跑的?”

觉兵卫缓缓睁开眼睛,沉默地看着清正,过了许久,才低声说道:“主公……您该做的事不是去找小西行长,而是先平定筑前的叛乱。”

“你还敢跟我讲道理?!”

觉兵卫沉着脸,语气毫不退让。

“总不能拿着他的画像到处找人吧!那样的话,整个天下都会知道您软禁了一位大名……”

清正的怒意瞬间再度被点燃,他猛地踹翻了脚边的石灯,

“马的……那群切支丹怎么不全都去死……”

他几乎要咆哮出声,可话到一半,却猛然顿住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只是……快要吃不上饭了?‘

闭嘴!

特粮的,为什么这时候还会想起这些……

一股钝痛猛地撞上他的心口,清正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撑在石板上……他他绝不能承认,自己竟然会被那个人影响到这种地步。

可是,他的愤怒,他的痛苦,甚至他对觉兵卫的失望,都无法掩盖那个让他几乎要窒息的事实……

“主公……”

觉兵卫的声音拉回了他的神智,他抬起头,死死盯着自己的家臣,半晌后,终于低声说道:

“整军备战,明日去筑前……”

如果我在筑前做和天草一揆同样的事,你会来阻止我吗,九郎?

夜色如墨,风起云涌……重新展翅翱翔的雄鹰与回归大海的鱼正朝着相同的归宿驶去。九兵卫的羽翼划破沉沉夜幕,时不时回头望向后方,仿佛在催促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加快步伐。

小西行长裹着一件不那么显眼的小袖,策马奔腾,迎着久违的野风。他抬头仰望着漫天繁星,嘴角浮现出一丝畅快的笑意。

“岳父大人,你可真厉害,居然能策反病猫的家老。”

与他并肩而行的是一名身着夜行衣的男子,谁又能想到,前不久他们二人还险些兵刃相向……

“策反谈不上……他也是为了自己的主公。”

他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比起这个……如果没有九兵卫,你打算如何唤起我的记忆?”

“其实……也和九兵卫差不多吧?”

女婿从腰间取下一个包裹,那里面竟是一只迦楼罗的木雕……行长望着那只迦楼罗,庆长之役时发生在顺天城的事仿佛犹在眼前——顺天城被锦衣卫潜入的那天,他险些失去八郎。

行长脸上的表情让女婿确认了一件事——这个木雕确实有用。

“这东西你居然还敢留着……”

“是公子费了好大劲才翻出来的呢。毕竟……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也不敢去备前宰相府上偷东西。现在还有个真田家的忍者在保护他,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八郎现在如何……”

提起八郎,行长脸上的笑容变得苦涩了起来。

“我说了也没用,还是自己去看吧。”

丹说着,赶忙岔开话题:“接下来岳父打算怎么走?”

“隐秘行动吧,避免打草惊蛇。”

九郎望着暮色笼罩的小道,思忖片刻后说道:“幸好……从前跑商的时候,也不是没学会几条捷径。”

“岳父……”

虽然由于特殊的原因,行长似乎并不希望公开自己还活着的事,但是……

“茱莉亚一直非常想念你。此番……能否将你还活着的消息告诉她?”

九郎顿了一下,目光在黑暗中微微一闪,

“茱莉亚过得怎么样?”

丹沉默了片刻,神色变得柔和了一些,却也掩藏着几分痛楚。

“茱莉亚现在和豪姬夫人一起经营着堺的孤儿院,过得非常充实。”

“丹,你不是个会撒谎的人。”

丹的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攥紧了袖口。

“如果得知你还活着,她一定会感到慰藉。这是真心话。”

九郎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淡淡地说道:“现在知道我还活着的人越少越好……”

“可大野治长和织田有乐已经死了。”

九郎闻言,嘴角扬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眼神却依旧平静。

“你以为……我会怕这两个东西?”

他声音轻缓,却透着一丝让人无法忽视的锋芒。他的眼神让丹确认了一件事——岳父当年在隐岐岛遇害,绝不仅仅是几个佞臣自作主张的结果。

“石田右府虽然忠于丰臣,但大是大非上不会盲从。”

行长明白少年的意思,但他只是浅笑着说道:“这一点,文禄庆长之时我就知道了。但也正因如此……我才害怕。太阁殿下虽然有许多我不敢苟同的地方……但他至少是不论出身,真心培养我们这些人。也只有太阁才会对我们当年做的那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丹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了一句话,忍不住开口道:“刑部大人曾说,朋友之间不该用‘为了你好’作为借口去隐瞒一些事,该把话说开,一起面对。”

九郎的脚步微微一顿,他缓缓转过头,静静地看着自己这位女婿,夜色之下,他的眼神比星光更加深邃。

他第一次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也该和那个遥远的身影……把话说开了。

行长暗中逃往大阪之时,加藤清正的部队也抵达了筑前。和想象中的乱象不同,小早川秀包不但没有派兵镇压一揆,反而在得知清正会支援后,早早带着部队拦下了他。

“筑前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策马向前,锐利的目光如刀锋般直逼小早川秀包,声音低沉而压抑,宛如暴风雨前的沉雷。

小早川秀包静静地看着他,眼中只有毫不退让的坚定。

“加藤主计头,你的军队不该跨过这条界线。”

“你的兵不该镇压一揆吗?” 清正咬牙,脸色阴沉,“还是说,比起一揆,你觉得我更像个威胁?”

“我还在谈判。”

秀包的声音不疾不徐,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清正闻言嗤笑了一声,眼中掠过一丝讥讽:“谈判?你以为他们会因为你也是个切支丹,就听你的话?”

“他们不是切支丹,他们只是一群因为苛捐杂税快要吃不上饭的农民。主计头自己便是农民出身,难道还不明白这种痛苦吗?”

秀包的话让清正的神色一瞬间冷了下来,他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个夜晚,九郎在耳边说过同样的话。

胸口忽然闷得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攥住了他的心脏,令他呼吸不畅。可他不愿承认——不愿承认这句话在自己心里掀起了什么波澜。

于是,他只能愤怒。

“又是你们这群切支丹的鬼话!”

清正猛地挥起马鞭,指着秀包咆哮道:“你们这些东西向来两面三刀,阳奉阴违!我早就看透了!”

“你说什么?”

秀包的眼神骤然凌厉,握刀的手指关节泛白,忍耐已到了极限。

“我说你们这群鬼利死丹……”清正叫嚣着正要继续骂,却被一声震耳欲聋的号角打断。

战马嘶鸣,尘土飞扬,一支军势浩荡的队伍自远方疾驰而来,为首之人身披银铠甲,头戴金箔押桃型兜。

“加藤主计头!筑前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立花家的人马已然杀到。清正猛然回头,眉头紧锁,心头的怒火还未完全散去,便见到立花宗茂策马直冲而来,立花军紧随其后,旌旗翻飞,杀气凛然。

“这不是西国无双吗?你不去协助镇压一揆,反而来此做甚?”

面对清正的质问,宗茂目光如隼,毫不客气地答道:“当然是为了防止别有用心之人借着镇压一揆的名义在此闹事。”

“哼,所以你也偏袒那些切支丹。我差点忘了,筑前大人可是你的好兄弟。”

“当年在天草一揆主计头大人倒是大公无私啊,多少无辜百姓死于你手,当年的尸山血海还犹在眼前!”

这句话让清正猛然僵住了。那一瞬间,仿佛有无形的利刃狠狠刺入了他的心脏。

他当然记得天草一揆的往事……

那时,他擅自带着军队进入小西领内,强行镇压,横扫战场,那些被逼上绝路的切支丹在刀光和箭雨中哭喊。

那一天,鲜血染红了泥土,他获得了自己以为的胜利,而在一切结束后……他不仅没得到那个人的感谢,反而因此被那人视作宿敌。

他死死地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刺入掌心。

该死……不能再被那家伙影响了。

“我不会撤军。一揆若是不镇压,叛乱就会如野火般蔓延。届时,长州,备后甚至备中也会被影响。”

清正并没有后退,他脸色阴沉,神情间透着一股可怕的固执。

“所以……在这场一揆平息之前,我会在此筑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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