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殊意拒绝所有人的陪同，走下低矮城墙，孤身踏上通往对岸的桥。

桥的终点是一座塔，尖塔高耸，直指云霄。

穿过塔，才会进入城区。

云殊意朝看守塔楼的骑士颔首。

走上塔楼，打开窗户，俯瞰地面的人群。

“有人说，是我带来了天罚。”云殊意面色沉着冷静，“认为我需要向光明神赎罪。”

“你们都是这么认为的吗？”

地面的人群全都不由自主地点头。

云殊意的目光扫过一个个陌生的面庞，很容易就看出了混在其中的异世之人。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他们在云殊意眼中犹如群蚁，渺小却强大。

如果不安抚好民众，这场疫病会更加难以控制，等到解决天罚疫，幕后之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好，那就由我来赎罪。”

云殊意从袖口拿出一柄寒光四射的匕首。

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捅进自己胸膛。

教皇的嘴角溢出鲜血，声音如同清风，飘进每个人的耳中，“我会在这里站一天，如果我能活下来，就代表光明神原谅了我，天罚会被收回如果……我死了，伊赫伦将代替我成为下一任教皇。”

鲜血啪嗒啪嗒滴落在地，纯白的衣衫一片血红。

地面的人群中传来几声不可置信的惊呼：“他真找死啊？”

“要是他死了，他的粉丝会不会骂死我们？”

“管他呢，就一游戏角色，吵两天就没动静了，先把教皇熬死，再弄死伊赫伦，其他人都不用管。”

“等教廷混乱起来，我们就能争夺王权了。”

仰望塔楼的城市居民纷纷捂嘴惊讶。

“我……我没想让教皇大人死……”

“光明神在上，我向您虔诚祈祷，请求您保佑教皇大人，他的生命不该终结在这里。”

“我只是太害怕了……不是我逼教皇去死的……”

“我们要去救人吗？”

“可是，如果救了教皇大人，光明神生气了怎么办？”

“那……”

抗议的人群渐渐安静，云殊意的身体也渐渐冰冷。

他这一刀捅得很深，避开致命的心脏，刺中了肺部。

脸上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身子开始变软无力。

云殊意暗中调动魅魔的技能，吊住自己的命。

只需要等待一天，这些民众就不会轻易受到玩家的怂恿了。

敌在暗他在明，针对他的天道这些天都有出现，应该是被帝元拦在了这个世界之外。

他联系不上小九，这个世界的天道也没有回应，为了以防万一天道有后手，他需要谨慎行事。

这样的处境使得他行事的局限性太大……需要找到突破口。

云殊意阖眼，脑海中分析这些天的收获。

所以人都对那个王位趋之若鹜，男主也想坐上王位。

是有人发布了任务？

还是王座之上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如果是本来就有的秘密，教廷不可能不知道。

很大可能是让异世界的人进入这个世界的人——不，一般人不可能维系这么大的程序运转，除非是公司或者……系统。

从玩家口中能得知，他们的世界没有能够研发这种游戏的高科技。

所以只剩一种可能。

——来自高纬度的系统。

小九或许是为了对付那个系统，从他身边中消失，现在还没回来。

1109的实力很强，和它打成平手的系统，必定来自高级世界。

他所处的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还是虚拟的？

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如果摧毁游戏，他需要寻找一个新的身体……

“嗒嗒”“嗒嗒”

一群黑马疾驰而来，如同滚滚而来的黑云，顷刻间就包围了瓦萨河边的人群，黑马上的每个人都手拿长枪，横亘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闯入人群之中的一匹黑马同他的主人一样，浑身盔甲闪烁寒光，马面具将整颗马头覆盖，额头有一根尖锐的铁刺，马头晃动间，铁刺不断摇晃，把四周的人吓得连连后退。

黑马的胸甲上有一个盾形的徽章图案。

红底金边，中间是一只腾跃的黑色独角兽。

对贵族有了解的民众惊呼：“是尤金家族的骑士！”

有人试图越过骑士的包围圈，却被一枪抵了回去，意识到不对的人群开始骚乱，“哦光明神在上，你们为什么不让我离开？”

骑士全部目视前方，没有人回应他的话。

所有人都被这些骑士身上凌冽的气质吓到不敢说话，瑟缩地站在一起，不知所措。

彼时那匹从未停下的健硕黑马已经穿越人群，抵达塔楼下方。

马背上的骑士拉扯一侧缰绳，黑马在塔楼下的空处小跑一圈后，稳稳停在了地面。

靠在窗边的云殊意眯了眯眼，打量底下身穿黑金盔甲的骑士。

纵使男人全身被甲胄包裹，云殊意也一眼就认出了他。

是乜衡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