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恩应了一声,习惯性地问道:“女郎是要办什么事?可需要帮忙?”
庄相善讳莫如深地笑了笑:“眼下我倒还真需要你帮我找样东西。”
待她紧赶慢赶回到那条幽静小路上的时候,刚刚那个侍从正在垂首沉思,他手里的托盘已经不见了,听到庄相善发出的不算很大的脚步声,他便抬起头冲着她咧嘴一笑:“我还以为女郎不会回来了。”
庄相善柔柔地笑了笑:“你怎么会这么想,长寿面我都给你带来了。”
侍从站起身,脸上仍挂着讨好的笑容:“这儿四面漏风多有不便,我知道一个僻静地方,这会儿绝不会有人去那,说起话来也方便些,女郎请随我来。”
庄相善不咸不淡地笑了笑:“考虑得这么周全。”
一处锦绣名池背后的假山旁,放着两杯水酒,二人席地而坐。
侍从嘴角噙着笑道:“这处水池是前两日才腾空的,听说是要填平了种芙蓉花,千秋宴一过便要动工了。”
“原来如此。”庄相善把手里的碗交到他手上,淡淡笑着说道:“这面还热乎着,快吃吧。”
侍从恭顺地双手接过,旋即就放下了碗,反手举起一杯酒笑道:“吃面之前,我还是想先谢谢女郎,您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庄相善端起另一杯酒,唇角缓缓勾起:“不胜荣幸。”
碰过杯,她仰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闲话了几句,庄相善起身,顺势也收了笑道:“我该回筵席了,你也赶紧回去做事吧。”
侍从跟着站了起来,却站在原地没动,也没有对她的话作出任何回应。
庄相善转过身,刚要抬脚,却感觉仿佛坠了千斤重物一般沉重,她极力晃了晃脑袋,抬手扶上如漆乌发,嘟哝道:“这酒后劲儿竟这么大?”
“女郎说错了,不是酒劲儿大,是药起效了。”
侍从细如蚊呐的声音缓缓飘到她耳朵里,庄相善艰难地扭过脸,瞪大了双眼问:“你是什么人?”
那侍从仍旧不答,只对着她身后走过来的人低了低头。
庄相善用尽全身力气强撑着再次转身,只是此时眼前模模糊糊,什么也看不真切,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见状,鲁王抖开折扇,居高临下地轻蔑一笑:“就这?”
跟在他身旁的随侍陪着笑附和道:“八殿下神机妙算,她一个女郎哪里是您的对手。”
吹捧完鲁王,他又冷着脸对侍从吩咐道:“别愣着了,给她套上件不显眼的衣服,乔装乔装带走吧。”
*
王允恩和庄相善说完话分开后,便回到了班绍身边候着。
前来向班绍搭话的人络绎不绝,直到又过了一会,班绍才寻到个喘息的空当儿,端起茶盏润了润嗓子。
王允恩上前一步,开口说道:“殿下,庄女郎刚刚已经到了。”
班绍头也不抬,语气不很好地问:“人呢?”
“女郎说她有事要办,办完了再过来找您。”
班绍心下无端有些烦躁,随口应了一声,正要向面前来找他的人说话的时候,便听得王允恩又轻声道:“女郎还说,若是一刻钟过去了还不见她过来,那便是八殿下的人对她下手了。请您拿个主意。”
班绍微微眯了眯眼,道声“失陪”,便直接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王允恩追在他身后,小声说道:“庄女郎向我要了迷魂药,她应该知道如何防备了。”
班绍一边束紧衣袖,一边觑了他一眼:“她说一刻钟过后再报,你就真的等了一刻钟才来禀报本王,你主子换人了吗?”
王允恩瑟缩了脖颈,连声道:“小人知罪、小人知罪。”
走到内廷门口,薛承立马迎了上来,低声禀报道:“殿下,鲁王刚出门不久,我已经派人跟上了,若要寻他,一会顺着留下的记号去即可。”
班绍一言不发地从他手里接过剑,正要向外走,突然又听得王允恩一声疾呼:“殿下!”
顶着班绍阴鸷的视线,王允恩冷汗淋漓,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殿下,既然刚走没一会,想来出不了什么大事,不若就由我和薛统领带人过去吧。宴席这边……恐怕需要您留下。”
班绍目光漠然地凝视着他:“王允恩,事分轻重缓急,但你切记,她的事便是第一要务,这是本王第一次提醒你,也是最后一次。”
话音里怒火中烧,然而转瞬之间,班绍便恢复了平日里自持的模样,只寒声下令道:“带人,走。”
王允恩和薛承识趣地噤声,低着头跟上班绍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