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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催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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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了院门,沿着屋前的路往村东走,林百庆家在林百祥家北面不远处,走了不到半盏茶时间也就到了。

林百庆家也是三间瓦房,只是没有林百祥家那么新,看着有年头了。这回饭点踩得不是很准,林家房顶烟囱里刚出烟。

但饭桌上,小姑婆向月秋和林百庆已经就位了。这家也是三只乌眼鸡,只不过清一色都是小公鸡,年龄从十七到十三岁不等。这会儿桌边坐了五个人,如果不是桌上空空如也,乍一眼看上去还以为他们就在吃饭。

向云松卫宁儿进门,分别喊了一声“小姑婆”和“二表叔”。

向月秋一见他俩来就皱起一张菊花老脸,嘀咕道:“这俩孩子,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说话间眉间川字纹跟着嘴角皱纹齐齐挤拢,都难以判断她到底是在不解还是在嫌弃。

不过,林百庆的态度就极是明显了,为向月秋的模糊态度做了注解——正如同卫宁儿在溪滩上听邱氏说的一样,林百庆早就做好了迎接催租的准备。

“哟,云松表侄儿啊。”林百庆喊着,两手撑在桌上,坐得四平八稳,一点迎客的意思都没有。

他平常看起来蛮热心,且热心得蛮直接一个人,这会儿要铁了心不客气起来,也是不客气得特别直接,“早知道你要来了,二表叔我跟你透个底,我这上有你小姑婆,下有这三个半大小子,欠你那租子,是真没有。你今天来啊,也是白来了。”

他说着回头看了看灶间,“你二表婶已经把饭做上了,米少,菜色也不好,就不留你跟表侄媳妇吃饭了啊!”

他说到最后,直接还端起桌上的茶杯,想学学问人来个端茶送客。

只不过,茶杯刚端起,向云松就上前两步,长手一抄,把他手中茶杯截下,当着他的面端起来送到自己嘴边一口喝干,随后还回他手里,才笑道:“二表叔客气了,这不是还有茶吗,表侄我可不嫌弃,有茶喝茶,有水喝水,什么米少,菜色不好,我都不怕。”

他说话声音先重后轻,说到最后又大声起来,“往后,云松跟宁儿,跟小姑婆二表叔二表婶,那就是一家人了!”

他说着歪嘴一笑,伸脚一勾圆桌底下还剩下的一个凳子的凳腿,使了个巧劲,那凳子乖乖被他勾出桌底下的同时在地上哗啦啦转起了圈,最后他一磕脚跟,凳子啪地一声定在地面上,纹丝不动。

向云松招呼卫宁儿过来坐下,自己则伸手敲敲三只乌眼鸡里最小那只的脑袋,“小表弟,起来让你哥坐。”小乌眼鸡十三岁,长得瘦瘦的,看着有些呆气,被向云松这一通花哨动作震得眼睛发晕人发愣中,都没听清他说什么,直接被他拎到一边。

向云松一屁股坐下来,背脊一拱,再横手一撑,成功将右边的大乌眼鸡和左边的二乌眼鸡也给扫出桌子和凳子的范围。

那两个一个十七一个十五,正是年少冲动的时候,看他一人大喇喇坐下来把他们三兄弟都给震开的样子实在不服气,正想嚷嚷,向云松一声哼笑,“表弟们看着不太懂待客啊,上上个月你们来喝哥的喜酒,哥可没亏待你们;上个月来喝你们姐的喜酒,哥还是没亏待你们,怎么哥上你家吃个饭喝杯茶,你们几个连个座儿都不让?我要是二表叔,我可真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们,哪有这么丢老子脸的?!”

那几只乌眼鸡虽然还在气血方刚的年龄,但心性还处于懵懂之中,没有那么世俗功利,听向云松这么一说,也立时觉得有些理亏。一时站在旁边你看我我看你,说不出话来。到底去喝两场喜酒,连吃带拿还玩的都还在眼门前。

林百庆这会儿当然是脸上很不好看了,向云松借着教训他几个儿子实则直接在撕他的脸呢。

向月秋在旁边张着张凹陷的菊花嘴,开始低声含糊说道,“欺负小娃娃,你算什么本事?瞅你这人高马大的,欺负我的乖孙,你羞不羞……”边说边开始眨巴一对浑浊的老眼。

卫宁儿本来刚坐下来,正想着向云松这下子是直接跟林百庆杠上了,可比跟林百祥拉扯那会儿激烈多了,也不知道会怎么收场。要是真这样杠下去,租子很可能收不回来,他俩就只能天天来吃这种夹枪带棒火星四溅的饭了。

正自想着她怎么发挥一点作用,便在此时听到向月秋这顿老人经,她心里一动,这不就是向云松所说的对哭机会吗?

她于是左手在桌子底下扯了把向云松的手臂,让他别开口,自己则对着向月秋不无委屈道:“小姑婆说得是,以大欺小是不对。可我们家云松喊您一声‘姑婆’,可也没比三位小表弟长出一辈去,他受了欺负,您是不是也要护一护啊?”

等于直接在说林百庆才是以大欺小了。

林百庆那脸色就更不好看了,向月秋被她这糯米团子一噎,嘴里依旧絮絮叨叨,那眼睛却望向别处,显然也知道自己理亏了。

向云松满意之极,卫宁儿平常柔柔弱弱的,这会儿无师自通开始茶言茶语,效果很不错。

他在桌子底下回握了下卫宁儿的手臂,以资鼓励。

卫宁儿受了他这一手的奖励,心念一动,不失时机地把手中的那块腌麂肋排拎起来,褪去布袋,“而且,云松跟我今儿上门,也不是来白吃二表叔家饭的,而是来跟二表叔商量的。”

那块比成人手掌稍大的酱肋排已经见了几个日头,酱油的香味腌渍进骨肉之间,随着太阳晒出的油分的挥发,透着诱人的肉香。

这一下拿出来,直接就把向月秋的菊花嘴堵上了,她再不好意思嘀咕什么,而是冲着卫宁儿看看,又点点头,手伸出去摸那块肋排。

那三只乌眼鸡都是狂吃猛喝的年岁,平常围在灶间看他们娘炒菜,能把整锅的菜吃到一根都等不到熟的时候,是以邱氏受不了,就把这仨赶出灶间,让他们坐着等吃。

这会儿乌眼鸡们瞧见这块肋排,只只都兴奋了,你看我我看你的,彼此都在悄悄吞口水中。

一块肋排就让老娘和仨儿子缴械投降,林百庆心头郁闷,到底真金白银给出去,这老的小的都眼不眨心不疼啊。

“没什么好商量的,你怎么说都没用,我没钱就是没钱没粮就是没粮,说什么都白搭!”林百庆干脆来了个死猪不怕开水烫。

不要脸的人只能让他肉疼,向云松冷笑一声,“没钱没粮,二表叔不还有这些家当吗?”他转眼看了看四周,“这些家具旧是旧了些,好歹还能卖几个钱,就算不能卖,当做柴火也能抵几斤粮食。”说着站起来,走到东西屋门口各往里瞄了一眼,“就是这床,也比我那门板好多了,实在不行就把床给表侄儿抵上半石粮也行。”

“向云松!”林百庆这下真是万万没想到了,时隔个把月,这人竟然能穷酸钻营到如此地步,在桌子上拍了一掌,“你羞不羞?看你这精神新鲜一大小伙,我这一屋子破家当,你难道都不放过?你小姑婆和我这几根老骨头,你要不要也收了去当把柴火烧?”

向云松笑起来,朝着林百庆走了几步,“只要二表叔肯给,我向云松又有什么不敢收的?!”

“你,你敢?!”林百庆这下真是感觉棋逢对手了,这人莫名其妙败完了自己的家产到这个穷地方来跟他比赛着不要脸地计较几石粮食,实在是奇了大怪了。

“我敢,我说了呀!”向云松一言不让,“不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吗,现在跟二表叔比,怎么着我都是光脚的那个,我又有什么不敢的?!”

林百庆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眼看他四处走走看看,开始对屋里的物品家什估值,甚至连门前那几只走地鸡都按照大小公母开始算铜钱,真是又急又气。

那边向月秋眼见小儿子要吃亏,老眼夹巴夹巴又开始运作,“呜……”

但卫宁儿赶在她前面悄悄拧了自己一把,抬头的时候,线条柔和的杏仁眼里泛起水雾,她站起来,“云松,算了,别为难二表叔了。咱们还年轻,睡门板就睡门板了。”

说到这里停了停,看向月秋凝神听她话里的意思也停下来,就又继续说道:“就是将来有了孩子,要再跟着睡门板,就太可怜了……”

她把酱肋排提起来,转向林百庆,隐忍道:“二表叔,云松脾气直,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宁儿跟您赔罪了。这酱肋排是云松打的麂子,宁儿自己酱晒的,给表叔表婶尝尝味道。宁儿现在就去拿给二表婶蒸上。”

几句话,不仅把向月秋的大戏给唱了回去,还把林百庆的气也用糯米团子糊住了再不好跟之前似地火爆发出来。

林百庆性子本就吃软不吃硬,先前在卫宁儿拿出酱肋排说是来商量不是来白吃饭的时候,已经先声夺人撇了她一句“没什么好商量的”,之后比赛厚脸皮结果踢到向云松铁板的同时,再次被卫宁儿以礼相待,这会儿真是再不好意思跟一个女人,还是小辈过不去了。

卫宁儿走向灶房,三只乌眼鸡本来都站在灶房门口观战,此刻再次被她手里的酱肋排吸引,见她走到近前,齐齐让开道。

卫宁儿的身影一消失,这边向云松也就消停下来,站在门边抱起双臂只冷冷看着林百庆。

林百庆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咳嗽了一声,硬着头皮左右看看道:“怎么,你难道还想跟我动手?你自己把好好的日子过成这样,让你女人跟着你连个床都睡不上,这你可不能怪我。”

向云松扯了扯嘴角,走到桌边,手撑着桌面,“既然二表叔也知道我都穷成这样了,难道还不肯借几根老骨头给我拿回家烧个火?”

林百庆说不出话来,明显这个刺头已经被惹毛了,再弄下去真要难看了。

三只乌眼鸡这会儿又回到桌边坐下,显然开始等吃酱肋排,他老娘眨巴着一张菊花嘴也抹不开老脸了,他也只能垂着眼睛开始生闷气。

卫宁儿一脚跨进灶房,门后邱氏就迅速离开,走到灶前装作盛菜的样子。门外争吵的内容,她都听在耳朵里,眼下已经知道她男人吃瘪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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