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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60章(下)罪之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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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虚有其表罢了,浅尝辄止是为大忌。”谢索持续冷笑,“汝名为浅,真要应了‘浅尝辄止’一说?”

“腾飞越水,非我之需。吾意在解其道,以备不时之需。”易浅轻落入院中,闻言狡辩,“修行非我之道,浅尝辄止足矣。”

“哦?”谢索不以为然,“君之道乃何?”

“吾乃入世之人,自是要行商为官齐家怀天下。”

“……”这下换谢索不说话了。

“汝愚甚,可怜,可怜。”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如此低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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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索平素不常出门,出门必化戏妆。黑红的妆容覆盖在那张丑陋的脸上,瞧来诡谲可怖,却让人更好接受些。那身戏服想来也是如此,为和妆容搭配,不至突兀。要知戏袍宽大厚沉,于修士而言,不便又太过世俗。

既晓此人心介容颜,易浅自然从不邀此人外出,更不引人来见。每日放学还家,给此人捎带些小吃,当做见礼,后同此人学些功法。

如此一连持续一月,谢索始终不曾明言其所欲为何,易浅便也不急于催促。越是同此人相处,易浅越知此人绝非小人,二人既为师徒,他守弟子之礼,谢索虽无言,想来自有师道。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谢索越发沉郁。易浅冥冥之中似有所感,然不明所以。至清明那日,他入往日推开谢索房门,只瞧见一纸信谏压于桌上:

「今夜子时,石桥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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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城久雨,春秋不歇,清明时节尤甚。易浅用新学的功法遮雨,纵身穿过细窄小巷,无声无息。

夜晚的黎城更加阴郁。若说白日细雨不过轻愁,夜幕便将这细雨涂成了沉抑。子时街上无行人,但密集的店面一字排开,檐下灯火已熄,窗门禁闭。抬目望去,只觉阴森。

石桥孤苦无依地立于水上,绿藤沿身盘,水面生波澜。谢索身着那身戏袍,天色黑沉,易浅几乎辨不清其面容。

疑惑瞬息,少年仍一步一步登上石桥。靠近了,才察觉此人正倾身向外,面容照水,不知在看些什么。

“谢索?”易浅轻唤。

“汝好学多思,天赋异禀,实乃不可多得之人才。”谢索似不欲多言,然其沉默一瞬,骤然开口,言辞间竟全是称赞。

“?”

易浅一时哑然。天色可怖,谢索这番赞不绝口便显得不合时宜。且自易浅来此,谢索始终倾身照水,不同易浅对视,总教人觉得不太寻常。

”然汝素来浅尝辄止,今后恐无力自保。”

这是何意?

易浅定了定神,道:“吾不过俗人,不入险境,不行险棋,与人为善,少贪少恶,何来无力自保一说?”

谢索闻言,只是摇头。

“君诡甚”,易浅皱眉,“可是有烦心事?”

谢索摇头:“吾教你一事。”

“这天下看似因果相循,皆有定数,实则不然。其冥冥之中暗藏偏倚,谓之‘命格’。命格如缰,人则似马。顺之,则乘风破浪;逆之,则万事掣肘。”

“此异甚,实难信之……”易浅不置可否。

“其非不可逆也,然其应于无形,你我皆难分辨。”谢索叹息,“汝命格过盛,又逢强抑,几欲崩折,险象环生。”

易浅几乎跟不上他的思路:“过盛逢强抑,其意为何?”

“过盛,则通命格,可有愿必成;强抑,则失运道,承他人之害。过盛逢强抑,则盛化于外,害赋于内,是谓……”

谢索停顿片刻,似是不忍再言。

“是谓人害我,愿自成?”易浅不由冷笑。这话说出去有几个人会信?就算他尊师重道,也信不了这般瞎话。

谢索闻言无话。他凝视着水中倒影,看着戏袍那几乎融入暗夜的黑和血色般的红,看着那模糊不清的面容——他今天没有画夸张的戏装,因为不必担心见人。

他有一张何其可怖的脸,可怖到亲弃师嫌。即便他天生敏才,能阅人命格,仍是无人信其语,无人怜其苦。人皆怖之,以其忠告为恶咒,或以火焚其罪,或以逐尽其缘。他因而终日游荡,四海无归处。

他说这些,本意是为易浅好,但此刻看来,仍是他多话。

旦行恶事,不求善终。如是想着,谢索闭了闭眼:“汝应我一事,可还作数?”

易浅:……

今夜显然不是什么喜时喜地,谢索所求之事恐怕棘手。但少年转念一想,又觉世间苦事大半可解,若是能让此人高兴些,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作数。”

“汝来。”至此,谢索终于收回倾出的半身,正对易浅。易浅犹疑片刻,顺其心愿靠近,心中极为不解。

“吾之内力,虽不至登峰造极,然可保命。汝本天赋之才,又有此力引汇,只需稍通运功之道,便可做成人上人……事半功倍,也算稍抵吾之罪过。”

“?”

易浅不敢再前。

但话已至此,于谢索而言,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待易浅想通其中的关窍,谢索便出手刺去。二人眼前皆是寒芒一闪,再回过神时,鲜血已自少年腰腹间蔓延开来。

而少年掌心向外,呈抗拒之姿,朝向桥外;掌间邪风方散,隐有过盛之意。

他急促地喘息着,耳畔忽的传来一声水响,似有巨/物坠水。他调息片刻,避水之法越发虚弱,漆黑同寂静一道随细雨浸染了他,将他里里外外浇透。

心跳飞快鼓动,一直到第100下时,少年察觉了什么般飞速抬头,和桥上不知何时落下的乌鸦骤然对视——

不该没有声响!以那人的身法,不该……

在乌鸦黑沉的目光中,易浅终于意识到,寂静吞没了坠河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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