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皕乌的视线终于落在了十目身上。
“那人倘若见血,则敌方能力大增。”十目一字一顿道,“简直比唐僧肉还灵!”
“……”皕乌睨着他。
在十目察觉到异常前,皕乌就垂下双眸,食指抚摸上杯盏边沿。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套杯具。
皕乌缓慢地思索一瞬,将手臂收回至身侧,自然地垂着。
那厢十目对皕乌的小动作一无所觉,接着道:“你不要不信。我亲眼瞧见一个小孩在刺伤他之后,周围的鬼物轻易便被他除去了。”
小孩。刺伤。某人。
“嗯。我信。”皕乌道,“但那家伙毕竟不好近身,你有什么打算?”
“这还不好办,”十目五指张开又渐次紧握,势在必得,“只要一开始能伤到他,之后的一切都好说——对了,说不定杀了他,你我便能了却夙愿,如愿以偿了!”
他面上眉飞色舞,却不曾想一抬头,瞥见一张蔑讽难辨的脸。
周遭的空气越发阴沉。窗外的晚霞不知何时已然散尽,夜色正沿着湖面蔓向整座阳城。家家户户点起了烛灯,昏天黑地里似一缕缕幽暗的明火。
这座无名楼也不例外。
瞧不见牌匾的楼门两侧,悬挂着的灯笼缓缓亮了。不远处复春楼内的芍药瞧见,当即放下手中的账本,封锁了所有接近后湖的通道。
而楼内,就在十目眼前,一阵阴风吹过,旁侧的烛台便“嘭”地亮了,似是着了鬼。而无名楼的主人站在将暗未暗的窗景前,烛光在那张脸上浮动,却映出更多的阴影。
晦暗不明,鬼气森然。
即便是再怎么迟钝,到了此刻,十目也察觉到了危险。他想要化形逃离,但身体却全然不受控制,彻底定住了。
……怎么回事?!
想要叫嚷却无法出声;想要逃离却身不由己。唯有那只金色独瞳缩在眼眶中央,不住地颤抖。
在那双瞳孔深处,映着的人影似被烛火点燃,烧得这将暗的夜色一片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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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并未在复春楼多作停留,第二日便再次离去。芍药紧急对楼内藏宝进行了排查登记——她对楼主带回或取走物品的动向一无所知,但未防楼主外出期间出现珍物丢失,每次楼主离开都必须即刻清点。
“……金珠一颗……嘿,楼主给金珠的题字真是奇怪,”山茶一字一句地念着,“‘金瞳非湖却胜湖。水清则映,水满则溢。以杯盏盛之,未尝不可’……芍药姐,怎么了?”
“……哦,没什么。”芍药愣愣地盯着面前的金珠,“怪不得楼主认定‘无碍’,原是已经寻回了啊。”
“嗯?”山茶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没意思。”芍药敲了下少女的额头,“少问多行。在这里,问是大忌。要是不想惹楼主生嫌,就给我好好学会这一点。”
“是、是,晓得了。”少女躲开老板娘地手,视线又落在一旁的珍物上。
一整套杯具静静地安置于此,倘若仔细观察,就能辨认出杯身共有两层花纹。一层为青,一层为金。青纹为莲,一眼便可瞧见;而金纹却极难察觉。唯有在杯盏满盈之时,才能在特定的光线下分辨清楚。
而此刻,或许是盛有金珠的原因,那金纹便格外清晰——是一只鸟和一尾鱼。鸟鱼共腾于水上,与莲嬉戏。
很少见的鸟鱼纹,不如说在各种正史轶事中皆是闻所未闻。山茶虽不常见到这套杯盏,但却也清楚——这不是楼主最常用的那套吗?
“芍药姐,这套杯盏楼主以后都不用了吗?”
“兴许吧。”
“那是否该给楼主添置新的茶具?”
“……”芍药一时也拿不准皕乌的意思,但,“确实该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