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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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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地的乌鸦飞了起来,压在易浅身上的重担轻了不少。他当即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目光四处逡巡。

法会周围乌烟瘴气,屏障内的张家人和屏障外的鬼物都被黑羽紧锁,目所能及处,无一例外。

那黑羽也不知沾了什么魔咒,竟一碰便刺破皮肉,汲取精气。久而久之,那些鬼物竟被吸干了本源,唯余一张丑陋皱巴的皮囊了。

易浅瞧了一会儿,收回视线。张家人倒是比鬼物聪明,没人再动,均屏息凝神运转灵气,对外界一无所觉。

他们这般样子,可比救下来跟自己作对要好太多了。

把张家人抛至脑后,视线便只得落在那些尸首上。

“……皕乌此番,真是血债累累。”他不由得叹息,“杀了他也算替天行道。”

他如此轻声细语,竟完全看不出江湖义士侠肝义胆的气魄,倒更有重重拿起,轻轻放下的架势。

毕竟,他的剑被皕乌握在手里,此刻唯一能做的便是涨他人志气,故而他也不执着于出手。

何况,他并未将巫山数百人的性命当做自己的责任,那是久龄那样的人才配承担的事。他早就是个恶人了,是善的对立面,人们听闻他的行径总是要避他三分,怎么可能信任他。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与其救了人后招致怀疑和背叛,甚至不知何时被人背后捅刀子,他更乐于为一己之私而行动。

即便最终受害,也怨不得别人。

或许是乌鸦的叫声太过嘈杂,他对周遭发生的一切不甚了解。唯一确定的仅仅是皕乌要杀久龄。

寻常人死亡,需历转世之劫、投胎之难,人魂或碎于炼狱、或囿于天堂。魂魄剔尽旧得,方可重生。如此繁复,镜中虚幻哪可复现,故而此境内死者皆无法转世。

待此境消散,死亡化作真实,这些人才会有机会重生。对这些人来说,境内的死亡等同于彻底的死亡。

那为何久龄的死亡与之不同?

他已自毕乌那里了解到事件的真相,清楚了久龄乃天神转世一事,此世若死,必将神化。换言之,久龄可以当即复活,回归天界。

而蜃主和皕乌要阻止的,就是这件事。

解其志而观其行,便知此法之妙:既是身困于镜中虚幻,久龄之死,自然不同于真实。也即,真实世界的久龄并未死亡,他仍然以“转世”的身份存于世上。

此时,若此镜力量耗尽,复活为神的久龄将直接覆盖于现实的久龄身上,神的命格落于“转世”,从而彻底打破罪神所受的诅咒。

若要实现此事,蜃主之力必不可少:单单一个镜子,所实现的不过虚实置换,给人凭空造梦罢了。待镜子耗尽,镜中一切自然消散如烟,生死鬼物不过一场大梦。于常人虽有损耗,却不影响命格。

而蜃主购人奴以盛命格,使神格可存于人世;耗神力以融宝器,使虚幻可覆于真实——所为非常也,不可谓不孤注一掷。

其至今未现,怕是已凶多吉少。

若说易浅于此事有何感想,倒是如墙头之草,两边皆倒。自受无名孩童莫名一刀后,他便猜测自己那神力已被巫山百姓知晓,那孩子不过听风就是雨,死马活马医罢了。

但既然巫山民众已知此事,且已行恶行,他自然也从始至终对他们之死视而不见。虽参与其中,也不过为一己之私——他之所行,皆为探听皕乌底细,视情况与之作对罢了。

至于久龄,既能复活,他又何忧之有?

无论久龄如何看待此事,此事从根本上来说,却完完全全于久龄有利……但那些恩怨情仇与易浅何干?他本来就是凑巧卷入其中罢了。

莫名其妙来巫山受一遭苦,认了一群强/迫他一笑泯恩仇的仇人,难道他就该因此搅合其中?

至此,他本该置身事外,给皕乌使使绊子,看看好戏,好不快活。

但待压于此身的乌色扑腾着双翼尽数离去,他很快察觉到几分异样。

那些乌鸦本是用于困住他,如今却首尾相连盘旋而上,在法会上空划出道道黑影。它们飞的极快,几乎数不清有几只。

这种似拢非拢的架势让人看不明白,更奇怪的地方则在于皕乌为何突然要放了他……故而易浅飞快锁定立于法会制高点的始作俑者,双眉蹙作冷意。

而那被怒视的混/账家伙仿佛察觉到他的目光,回过头,冲他凉凉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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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只是初秋,夜却有些过于寒了。

久龄很快做出了反应,他几乎瞬间将数倍的灵力灌注于剑身,剑气自利缘喷/涌而出,只一瞬,数道明白色的光便射/开,将女人钉死在地上。

女人的乌发伴着喷溅的血液,如长线穿血珠,仿若女子最稀有的饰品。匕首自女人手中掉落,落在血泊中,又飞溅半空,砸落在地。

一时分不清是女人的血,抑或是女孩的。

久龄觉得自己不甚清醒,耳畔仿佛极为喧嚣,又仿佛随着女人的倒地陷入某种诡异的寂静。他几乎一路跌跌撞撞地扑向少女,将之圈入怀中,拍打着被血色染/污的面容。

指尖是颤抖的、双唇是颤抖的、声调是颤抖的;瞳孔是颤抖的、视线是颤抖的,动作亦是颤抖的。

但面容是苍白的,皮肤的温冷的,就连血液也不算温热了。少女的手自少年的手中滑落,他用力去够,却够不到。

到这时候,明明大脑一片混乱,他却恍惚回想起幼时写给妹妹的诗。

张家有佳人,颦笑自生怡。

鸟语随歌啭,花香逗笑宜。

巧言俏难抑,漫步舞莲移。

顾盼回眸落,唯我思情遗。

郁芷素来聪颖,讨大人小孩喜欢,他便作诗一首,仿着那些画本上的情诗,拿来逗趣他这妹妹……

如今,倒成了回忆走马灯上的题诗?

花香再也不会逗出少女的笑靥,鸟雀亦无处闻及少女的歌声;俏皮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漫舞莲步亦是世间绝迹。

这样的事,叫久龄如何接受?

“小姐!”周围有人叫嚷起来,“小姐!这是怎么了!”

似乎有人在给郁芷输送灵力,但没过多久,他们就放弃了。

“……江赭、江赭去哪了?”久龄愣了许久,仿佛才回过神来般喊。

因察觉异样赶赴而来的救助组组员面面相觑,“小少爷,江哥跟着你,如果连你都不知道……”

哦,对,江赭确实跟着他。他记得易浅把江赭叫走了,怎么只有易浅回来了?

“易浅!”久龄如梦方醒,“在易浅那儿!”他抱紧了少女,无从动弹,只好指使别人,“快去找易浅!”

他哪里还顾及得到张家人对易浅的敌视?只有易浅知道江赭在哪儿,他必须要救郁芷……然而几个张家人彼此使了颜色,只是一声不吭地立着。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要去找易浅,但小少爷看起来已经神志不清了,他们必须在这里照看他。

“你们干什么呢?”久龄抬头,似乎在瞪他们,又似乎在怒视虚无,“墙头一样杵在这儿?快去!”

“……小少爷,小姐她已经……”有人欲言又止。

“快去!”久龄嘶吼。“去找易浅!他就在法会那边!”

“快去!”

这些人救不了,但仙医一定救得下,郁芷也做到过,就连江赭也曾把易浅那半死不活的家伙救了下来……现在没有仙医,伤者正是郁芷本人,唯一能相信的只有江赭!

快把江赭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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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居然是这幅丑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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