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自那张娇嫩的脸上,绽开笑容。
他们命有所属,何其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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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宝地,所属……”
“皆皕乌所有。”
皕乌敲着杯沿,敲碎了十目最后一丝迟疑。
那赤红的鸟儿在屋中乱窜,间或飞出窗外,来来回回数次,直叫人看得心烦。他才被蜃主撵离了处所,正无处可逃,适逢乌鸦引路,他疑心许久,才勉强抵达此地。
如今见得此地真容,他自然欢欣雀跃。
皕乌不予理会,自顾自取了本书来,放在手边翻阅。
相比在巫山时,他身形拔长了一尺来高,肩背也更为宽阔,一席黑袍镂金的华服,衬得他稳健了不少。如此身姿,断不是少年姿态。那鸟盘桓许久,才试探着问道:
“阁下风姿绰约,思虑周全,想必在巫山阴以少年形态示人,有什么说法?”
它猜测皕乌深谋远虑,有意引蜃主暴露,却完全不知其中门道。为何那神龙不见首尾的蜃主会乍现于人市,又为何要对多年心血所筑领土弃之不顾。
然而如此辛秘,它不必多嘴询问,问了也白搭。倒是皕乌那番少年姿态它亲眼见过,若是不问,反倒显得心里有鬼。
那厢皕乌挑起眉眼,不知喜怒,“说来惭愧,化作少年一事,并非皕某刻意为之。”
开什么玩笑。赤鸟察觉那人不耐,只觉得受到冒犯,一时间翅膀硬了。它叫他一声阁下是尊敬,倒还让他摆上脸色了?
一只黑毛秃鸟,还敢得鱼忘筌?
赤鸟拍着翅膀落在皕乌桌前,兴师问罪,“你说那法子能助我赚得盆满钵满,结果蜃主一把大火灭了人市,怎么回事?”
“那法子若是用下去,该是能赚些钱财。然而鄙人主意浅陋,未料到蜃主竟那般绝情……”皕乌温言劝着,“只是你行商许久,早知其中蜿绕门道,怎么还需我一外行解惑了?”
这话前期说的温和,可到了后面,反倒成了审视。赤鸟越听越不对味儿,脾气被点着了,却也无处说理,倒像是在无理取闹了,“若非我如今急需钱财,陪你玩玩当真无妨。但是你害我丢了钱,我便绝不可能放过你。”
它说的倒是实话。那日听闻皕乌计策,它便知此番能搅得堂中大乱,甚是支持,连在台上蹦跶得都比往日欢快。它素喜见人离心离德、哄闹争吵,才会同意皕乌要求。
但它也确实缺钱。
“钱么,再赚便是。”皕乌不急于理会它。而是抬起食指,将注意力凝聚于指尖。渐渐地,在男人手中出现了一片黑羽。
那黑羽渐次生长,最终,化作一只乌鸦,落在皕乌肩上。
方才赤鸟那些话,他都没当回事。倒是最后那句“绝不会放过他”,让他想起一个人。
“你、你这是作甚?”赤鸟死死盯着他,直觉此人正盘算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安心。”皕乌弯弯眼眉,温和地拂过乌鸦羽翼,连声调也极为甜腻。“既然你们想要,我自会成君所好。”
赤鸟不知所谓,只狐疑凝他。皕乌浅笑,手指滑至最后,使力拔下一片黑羽,那乌鸦便哀鸣一声,慌张惊恐似的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