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死她这种奋不顾身了。”他胸口刺痛,又想着自己多年执念,心里却极为激动,“我要去救她。”
他站起身,视周遭仿若无物,只余一人满心满眼。
然而紧接着,他却发觉自己动弹不得。
不知何时他已被漆黑藤蔓束缚双脚,乌黑羽锋如叶片般葳蕤,直教人觉得诡异。那不知名的少年立于他身后,只用一根针挑在他脖颈。
“初次见面,蜃主大人。”
蜃主当即抬臂去打,他手中黑气聚集,竟形成一柄利剑,朝那少年挥去。银针比利剑,正面怎么打得过?少年便只是游刃有余地躲向身后。
“您这么慌张,是急着去救人?”
蜃主不予理会,将利剑向少年掷去。此力极大,少年闪身避过,利锋擦身,掀翻衣袂。其衣角染上火焰,顷刻之间便烧得极旺。
“还是不要去见他的好,无论是这个还是那个,都不是您该见的。”少年语调轻柔,火光映亮的却是一双残忍的双眸。
这小鬼在说什么?蜃主眉头紧锁,那柄利剑在少年身后转了个弯,化作数道箭光,成排射来。
那些箭不算密集,就是算着此人必躲,故而留有缝隙,却覆盖全面。然而那少年却不躲,任由利箭刺来,只微微侧身,伸手去抓其中两支。
蜃主讶然见得那箭在他手中挣扎许久,终于定住,然后少年抬手,将那两支箭刺了过来!
蜃主手臂吃痛,未想到此人如此棘手,再次起势,那少年却无视周遭竖起的剑光,继续道:“您若是真的痴情,就更不该如此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却绝不是教人许以生死。”
他这番话是跟易浅学的。昨夜两人睡前,易浅讲够了梦中细节,便捉着他谈论“鬼新郎”的意图。皕乌觉得此事无需讨论,不过是新郎“欲囚之而后快”,然而易浅却瞪圆了眼,万般否认。
“若爱一物,则是爱其一切。爱它恣意妄为,爱它任达不拘。囚其笼中,扼杀天性,其病也,则吾之所爱不复。”
皕乌倒是想到什么,神思不属:“你一黄口小儿,知爱为何物?所爱为何?”
这话问的蹊跷,好像他早知他爱的是物非人。易浅想起被他杀了的乌鸦,嫌恶地别开脸,只用“孺子不可教也”的语气怨道:“对牛弹琴。人能囚物万千,求而不得,囚亦不能得。囚之无非满足私欲,虽得其身,仍失良多。”
皕乌默不作声。
易浅觉得诡异,偏头去瞧,却发觉那人听他长篇大论,竟是无聊的睡着了!
他不信,盯着皕乌观察许久,到底看不出端倪,以手戳之,仍无反应。他自己幼时听教书先生长篇大论,也爱偷睡,然而如今见皕乌如此,只觉得羞愤极了,心里骂他朽木粪土,也转一边睡去了。
他方转身,皕乌便眼睫轻颤,伸手把人揽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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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皕乌刚又躲过一轮攻击,蜃主已被他借易浅的一套理论说得自闭,他却仍不停下,一面将背上中箭拔出,疼得皱眉,又双眼弯弯,笑得很是无辜,终于说出了真心话:
“同道殊途才该把人困下,人鬼相隔反需下手为强,皕某深以为然。若您心意已决,皕某愿尽绵薄之力。”
蜃主低头瞧着缠在身上的怪藤,又抬头瞧他,满脸不信。
“我已知那人是被迫替了新娘命格,误入此地,我放了你们便是,你还缠着我作甚?”
皕乌旦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