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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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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追,不过一个毛头孩子,怕什么?!”

是了,易浅如今单枪匹马地挡在一群木偶面前。那只简易弹弓仅仅支撑他发/射了几枚“火弹”,就被烧的不成样子。

“火弹”乃他放火前所备,本质不过裹石布团,在发射前引燃即可。弹弓也差不多,用以解燃眉之急或事后补刀。

彼时火焰已烧了酒楼三分,却主要集中在前庭,后堂尚未引起注意。少年扔了废弃弹弓,瞧了眼已烧了一半的手臂。

他没猜错,巫山阴的活人虽然一副活人样,其本质仍是附身人偶。他在放完最后一把火后点燃了衣袖,而他方才射出的“火弹”,就是借助手臂上的火焰引燃的。虽然很疼,但毕竟只是梦中幻觉,此地险象环生,不舍弃些东西,怎么可能活着出去。

他在手臂上裹了几层湿棉布,外层又加裹干布,既暂时保住手臂,又使火焰得到片刻延续。为的就是借助手臂恐吓木偶,同时引燃他们柴薪般的身体。

而这手臂也不负期望,他先是以“火弹”点燃管事木偶,紧接着借由手臂,一路烧一路走,从木烬中取得了钥匙,扔给了那笼中人,便不再多管,只专心拖住其他人偶。

他心里早盘算妥当:必要时候,他会带着一身烈火冲过去,那群人偶必不敢拿他怎样。若他控制得当,还能保自己活到最后,只是风险极高。至于他方才放走的活人,他们连现状都不清不楚,贸然让他们同自己一样引火上身,只会徒生嫌隙,所以他只能让阿三领着他们沿来路逃出,自己则挡在木偶面前,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架势。

虽然实际看来更像小鸡护老鸡。

“他已经黔驴技穷了!快上,别让他们逃了!”

对面人偶对视一眼,互相打气,就要直冲他来。易浅看了眼烧灼的左臂,下定决心向他们冲去。

他当自己是一把干柴烈火,要投进炉火柴薪深处,凭空造一条活路!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黑影呼啸着直冲他而来。易浅来不及躲避,被直直打在脸上。他慌忙去抓,砸在手臂上的力道却更重,哔哩啪啦的火焰不知是遇着了什么,易浅听见羽翼折断般的干裂声响,霎时心惊。

他身形一顿,紧接着便是数道重击砸在身上,直把他砸得跌倒在地。

耳畔响起此起彼伏的鸟鸣声,仿佛身侧炸开的连串炮仗,直震得他耳鸣。他缓了片刻才分神去听周遭声响,人声混乱,多为尖叫嘶吼,却都被鸦鸣声遮盖。

手臂不知为何传来阵阵凉意,那烧灼的疼痛不翼而飞。

是乌鸦!易浅冷静下来,竟也渐渐收了挣扎,任它们拍打。

他已不是第一次见这群乌鸦。然而它们从何而来,又为何帮自己,他一概不知。他自己的乌鸦早化作泥水,它们是它的亲戚么?它们来找他,是为了什么?

所有这些,易浅一概不知。然而现状由不得他多想,他透过羽间缝隙望向来处,确认了那群活人已安全出逃,他才放下心。

只是少年未放松太久,眼前景色忽然移向一侧。他刻意抽动四肢,才发觉自己被那群黑鸟禁锢得动弹不得。身下似乎也有什么,正支着他移动。

他心生疑惑,又确实挣不开,只好任由自己被托着,竟也显出几分心如止水来。现状远比他最开始预料地要好上许多,以至于此时反倒平静;脑海里思前想后,竟觉得是件好事:

那人饲鸦至此,想必知此物通灵。易浅爱乌及人,对此人自然心生好感,愿得一见。若是能再讨教一二,更是一大幸事。

他兀自想着,透过鸦羽凝视梁上烈火,火焰烧断了梁木,便自空中垂落,像撑不住大雪的枝干,“啪”地坠下了。那些乌鸦把他遮得实在,他能嗅到羽翼间森林般的沉香,混杂着隐约一缕滚烫浓烟。

仿佛那火焰同他隔着一整座森林。

.

……罪魁祸首怎配如此隔岸观火。

这群乌鸦虽护着他,可那饲主就也不辨黑白么?如今它们如此困着他,更可能是得了“捉活物”的命令,要拿他兴师问罪。

然而不待他起势挣扎,鸦鸣掩盖下仍传来一道哭声,教他一下子慌了神。

“救、救命!放我出去!谁能把笼子打开……”

闻及此音,易浅呆若木鸡——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方知。此人同他怨念颇深,他有意避开此人,此时却不得不打了照面。

不知何时,少年竟被拖到了榭台上。他不作声响,只等着乌鸦将他拖走,然而那群畜生似乎察觉他心境变化,竟齐刷刷地偏头去瞧方知,翅膀扑棱了片刻,收了。

方知融在火焰热浪里,本就是惊弓之鸟,瞧见一群乌鸦,也心惊胆战了好一会儿。然而这会那群乌鸦收了羽翼,露出掩藏着的人,他才尖叫着跳起来:

“易浅你这个混蛋!你居然骗我,我要你不得好死!”

易浅被乌鸦遮住,看不清面容,然而声音却极为冷漠:“那你会心想事成。”

所谓“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辟也。”曾经易浅以此解释为何甘心受他残害,方知素来不懂,然而如今身处熯天炽地,这苟生的小儿破天荒地有了舍生求死的气势。

许是真的生气。

苍古暗道缭云雾,赤新明堂焚焦灰。自方知苏醒,眼见着周遭火势渐盛,所有人都在逃跑,可唯独他自己困在这榭台笼中,无人理会。他早就绝望了,脑子里混乱许久,才想起为何身在此地。

“你不得好死!你这个混蛋,你不得好死……易浅你不得好死……你为什么骗我……我明明那么听话……”他断续重复着,原本逐渐干涸的双眸又盈满了泪。

他是真的不解,“你为什么害我?”

易浅没有理会,只觉得身上那鸟黑压压一片,压得他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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