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上前,拎着裙摆对着克劳奇一家行礼示意。
“我是弗洛伦斯·维奥莱塔·伯斯德,”我控制着一举一动,确保显得恭谨而落落大方,“先生,很高兴见到您,请问可以有幸知道您的名字吗?”
我的姓氏与恭维明显取悦了这个古板的男人,他的神情不再那么严肃,开口道,“我是巴蒂·克劳奇,这是我的妻子维奥拉,这是我的儿子小巴蒂·克劳奇。”
他用手拍了下男孩儿的肩膀,男孩畏惧地缩了一下,用颤抖的声音介绍着他自己,“我是小巴蒂·克劳奇,很高兴认识你,伯斯德小姐。”
老克劳奇本就因为这对母子在场而无法随意地在宴会上走动攀谈,我的到来恰好为他提供了一个离开的借口。很快,他就转身离去。
失落与不甘在小巴蒂的眼睛里一闪而过,我心中一喜。他还期待着父亲的关心,这是个好消息。
“你几年多大了?”我问他,同时也在心里无声地叹息。梅林,我不敢相信有一天我居然能和胆怯的小巴蒂·克劳奇说话。等他到霍格沃茨展现出绝佳的魔法天赋之后,可就再也见不到这样的他了。
“我今年九岁。”他回答着,说完之后就将目光紧紧地黏着他的母亲。
“那你还要等两年才能到霍格沃茨上学,你有想要去的学院吗?”
“我父亲说拉文克劳很好。”
我感到些许惊讶,因为老克劳奇本人是个标准的斯莱特林。
“他说我妈妈就是从拉文克劳毕业的。”小巴蒂鼓足了勇气,对我解释着。
“那你呢?你自己想要去哪里呢?”我又问道。
“我……我想去拉文克劳,听说那里的人都很聪明。”小巴蒂迟疑地说着。
我回忆着上一世,想起他的确分到了拉文克劳。
他实际不怎么有野心,也并不像我那样视纯血为荣耀,反倒拥有高超的魔法造诣,也难怪被分到拉文克劳。从我所熟悉的后来的他身上,能够被窥见的那为数不多可以被称之为斯莱特林的特质,也全都体现在对黑魔王本人狂热的崇拜上了。
“那就放心,你一定会被分到拉文克劳的。”我笑着对他说,又指了指自己,“这是来自拉文克劳学院学生对你的祝福。”
他瞪大了眼睛,略带艳羡地看着我。
又与小巴蒂聊了一会儿,老克劳奇终于回到了他的妻子和儿子身边。克劳奇夫人看上去很喜欢我,在我即将离开的时候还邀请我在假期去克劳奇家里做客。
我很敬佩这位夫人,她让我想起了我的母亲。为了免得让她失望,我告诉她我在暑假有去德国的打算,等到下次假期再去拜访。
我重新找寻着安塞尔的身影,发现他正独自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杯蛋奶酒。
“怎么?借酒消愁?”我打趣他,他不理我。
我也坐了下来,取了一杯南瓜汁。没办法,马尔福先生“未成年不能饮酒”的规矩,阻止了我品尝令人怀念的火焰威士忌。
“我听纳西莎说,她家里似乎有意想让你和安多米达订婚。”我不动声色地朝他丢了个重磅消息,威力想必不低于霹雳爆炸。
“什么?”他果然再没了心思跟我装深沉,恨不得马上盘问我。
“你想一想,纳西莎作为安多米达的妹妹都已经订婚了,她家里当然会关切安多米达的婚事。挑一挑家世背景,再看看样貌和年龄,最合适的必然是你这个香饽饽。”我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对他说。
“可是我不喜欢她,怎么能和她订婚呢?”他的声音提高了一点,幸亏周围没有其他的人。
“那你就告诉父亲,不要让他答应这件事。”我理所当然地说,“他又不会强迫你娶不喜欢的女人。只要血统没问题,你又有本事能把你喜欢的姑娘追到手,到时候你喜欢哪个就娶哪个。”
不要把自己的婚姻大事作为家族前途的赌注,我只要你这辈子平安幸福。我在心里默默地想。
他松了口气,抿了口蛋奶酒以平复心情。
“奇怪了,怎么雷尔他们还没来?”放松下来的安塞尔环顾一圈,发现了我所忽视的事情。
我忽然意识到为什么我没有发现雷尔一家的缺席。
我已经,整整十二年没有见过活着的雷古勒斯·阿克图勒斯·布莱克本人了。
习惯了每次食死徒例会里看不到那个黑发沉默的身影,习惯了那个挂毯上过早停滞的年月日,习惯了永远只得到“失踪”这一个结果的追查。
我刚刚甚至还在某个瞬间想着,真奇怪,这次的会议是不是是少了个黑发的身影——斯内普去哪里了?
“抱歉,我们来晚了。”风姿绰约的沃尔布加挽着奥莱恩·布莱克的手臂姗姗来迟。她这时还不是那幅画像上苍老癫狂的女人,而是彬彬有礼的、体面尊贵的布莱克夫人。
我的目光迫不及待地向她身后望去,如愿以偿地看到了雷古勒斯稚嫩的脸。
在目光触及到雷尔身影的一刹那,我的脑海出现了一阵刻骨铭心的剧痛。
含泪的一忘皆空,我听出是我自己的声音。
我终于重新想起了我所遗忘的那一小段记忆,那是有幸见证了斯莱特林式勇敢的、艰难苦涩的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