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之宓能在这个年纪就当上总捕头,自然不是真的憨傻。
她是个伶俐人,自己想想也觉得这个要求欠缺妥当,委实有几分强人所难了。
别人不答应也实属平常。
当下也是爽朗一笑。
“也罢,是我冒进了,欠缺考量,薛娘子莫怪!不过方才说探监的事,这样吧,你先进来等我片刻,待我去向知府大人请示一下便来。”
许潋向她道谢。
对方不再多言,许潋便也将方才的尴尬就此揭过。
很快二人来到了地牢,刚到外面,却见门口守卫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不好!”赵之宓低呼,当先冲了进去。
许潋紧随其后,还未待走多远,听到里头传来赵之宓一声暴喝:“什么人?!!”
一道黑色的身影冲了出来,与正进去的许潋险些撞上。
是个蒙面的年轻女子。
许潋身形微动,当即同她交起手来。
此人武器是一柄柳叶刀,功夫深不可测。
只是她似乎无心恋战,招式狠厉,又透着急切。
许潋留心应敌,错过了对方瞧见她时眼中一瞬间闪过的惊疑不定。
黑衣女子眼见一时无法轻易脱逃,转变方向,趁机挟持了追出来的赵之宓。
赵之宓虽会些拳脚功夫,却显然不是这女子的对手。
女子右手指刀在赵之宓颈间,刀锋陷入她的肌肤,鲜血由滴成串往下落。
她压着声音对许潋道:“让我走,不然要了她的命!”
二人眼神交锋对峙。
片刻后,许潋退了一步。
赵之宓的脸色已经惨白,如果这样下去,即便许潋自己有把握最终制服那人,她也没法等到医士来救了。
“赵捕头,你怎么样?”
赵之宓从地上起身,有些虚弱道:“多谢薛娘子,赵某无事。”
她语气凝重起来:“那匪首死了。”
简单包扎了下伤口后,她引着许潋来到牢房。
那团发女子的尸身就躺在地上杂乱的茅草堆里。
伤口又细又深,是被一刀封喉。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没想到会被杀,现场也无打斗或者挣扎的痕迹。
显然,她与来人应当是认识的,甚至被杀之前,二人或许还有过短暂的交流。
许潋想起什么,查看了她右膝腿弯处,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针眼,周边的伤口已经微微红肿。她覆指按下,果然,那枚针还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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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她当真这么说。”
景玹把玩着手中的青花瓷茶杯,饶有兴趣问道。
熟悉的人可以看出,他此刻心情很好。
暗影颔首:“是,属下不敢离得太近,后面只隐约听见她似乎要那人自己去问。”
男子纤长的指尖捻着杯口,轻轻敲击。
暗影抬首望去,又垂下眼。
“阁主,属下无能,还未寻到绝名的确切踪迹。”
“不必找了。”景玹将杯子随手丢在桌上,“告诉棨戟,我已经知晓了她的所在。”
故事变得有趣起来了,如今什么时候杀绝名都可以,这么想来,倒不急于一时了。
姑且再让她多活两天。
“是。”暗影准备告退,又被喊了住。
“这些日子不要来找我,这沈府耳目众多,免得被人察觉。若有要事,本座会同你们联系。”
暗影一顿。
“是。”
……………………
要犯被杀,还是在狱中,赵之宓又负伤,府衙一下便忙碌起来。许潋不便再在那处多待,先出了来。
路过街口的店铺,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正在同人争执:“不过在你这里寄存而已,怎生给我弄没了?”
那掌柜苦着一张脸:“小姐,小人这里是首饰铺,您说好放一阵子,这大半年也不见您来,这这这……不是小人不给您留啊——”
她似乎想起什么,又咕哝道:“何况那钗子样式那般稀罕,是个男子约摸都会喜欢。您当初既没能送出去,可见对方心意已决……”
孙葶整个人很是颓丧。
许潋喊了她一声,孙葶回过头见是许潋,恹恹地打了声招呼。
二人换到对面的茶楼。
孙葶看着窗外出神,心不在焉。
许潋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也不打扰她。
孙葶望了半晌,眨了眨干涩的眼,颓然道:“阿潋,你说,我是不是活得很失败。”
“师姐何出此言?”
孙葶垂着头,半晌不语。
“师姐,界定失败与否从来都只在你自己,不在于他人。你若心生懊悔,便是还有留恋,那倒不如顺从本心,做自己认为对的就好。”
许潋叹息,看着她,认真地道。
“只是师姐,你要想清楚。你若去做,真的是因为它是对的,还是只是因为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