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芳派当年被灭门,唯有部分外出历练的弟子得以生还,其中一位弟子在见到火翎时,几乎激动到落下泪来:“太像了,你与掌门,实在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火翎怔然听着那如今已是长老的弟子,说着与自己父亲相关的事,心中百感交集。
那弟子如今已不再年轻,说话间,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掌门自魔界回来后,便经常望着桃花树出神,他独身多年,最后终于愿意与一名女子成婚时,却只说了五个字——似是故人来。”
弟子抹了抹眼角的泪花:“似是故人来,原是如此,他后来的所爱之人,竟依旧是魔界女子。”
火翎不知道自己的娘究竟是谁,但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身上的炎魔气息来源于后天,来源于新络的炎魔精魄,所以,他的母亲,应该并非魔族。
或许那句“似是故人来”,只是因为他的母亲,与希林长得有几分相似吧。
他蓦的想起了谭希桃的名字。
希桃,希桃,希林并没有让谭希桃跟着自己姓,反倒是随了谭昙的姓氏。
谭希桃曾说过,他的父亲一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那么,谭昙临死前,知道希林已经殒命的事吗?
希林比他早死了一百多年,而这一百多年的时间里,甚至从未听说过恒芳派与魔界的往来。
希林之死因,一直是魔界的一个谜。魔族的寿命本就长于凡人数倍,若是修炼得当,寿元更是能长达数千年。
可是以希林的魔力之强,她却就仅仅活了六七百年,就似是个普通魔族一般,平静的死去。
若说是谋杀,希林手下之忠心自是不用说,必会将凶手千刀万剐。可是魔界,却依旧是一片祥和,蓝月稳坐魔王之位,希林的手下也都依旧转归蓝月麾下。
“火翎真人?”见火翎只是望着自己怔然出神,玄天门的长老又唤了一声。
“抱歉。”火翎回神,接下了长老递来的丛楂城记录。
时过境迁,火翎居然也培养出了一股专属于自己的势力,以丛楂城作为大本营,囊括了大大小小的十余个门派。
这玄天门与鸾凤宗一样,都是最早一批向火翎投诚的门派。
但是这股势力却只是会让自己心生不安。
他因惶恐而怯怯,甚至逐渐不敢再见到昕音。
曾不止一次有人劝火翎叛出朔原泽,重建门派,但火翎却每次都态度坚定的拒绝。
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朔原泽,自从知道了昕音的罪孽与苦衷,他心中对昕音的爱意就越发的浓重。
只要他还是朔原泽的弟子一天,他做的好事,就会被记到昕音头上。
昕音的罪孽,他来与昕音一起还。
即便是见不到,不敢见,那份思念却也只会与日俱增。
但显然,修真界中的其他人都误会了火翎的这一想法。
他们以为,火翎只是潜伏于昕音身边,伺机报复。
当年恒芳派被新络灭门之事,其实疑点颇多,曾有幸存的弟子说过,恒芳派早在三天前,就已向众仙会发出求救讯息。可是众仙会却骗了他们。
恒芳派一向与世无争,所以不常对昕音仙尊的仙令唯命是从,当年也不是没人怀疑过当时的灭门事件是昕音故意为之。
当年总共被新络灭了三个门派,都是在众仙会中持中立态度的,实在是过于巧合。
昕音仙尊其人,虽然口口声声说着“爱与和平”,其实却是杀伐果断。
千年前,曾有婆娑门假意投诚,实则在暗地里谋划着对昕音的偷袭,那一次偷袭,非常成功,那是昕音成为众仙会仙主以来唯一一次受伤。
昕音伤势痊愈之后,直接在婆娑门附近投下一道大仙术,那仙术毁天灭地,直接将婆娑门的周围草木湖泊都扎成焦灰。
甚至那仙术的负面效果,还能让那附近在几千年内寸草不生,无论是在那里居住的人还是动物,都会被那仙术影响为畸形的怪物。
昕音仙尊的手段,是隐藏在虚伪口号下的毒辣。
千年前连那样恶毒的大仙术都投的出,如今只是借刀杀人搞垮几个门派,完全是小意思。
自然而然的,也有人觉得,火翎会将恒芳派的帐,记在昕音头上。
更何况,在修真界众人的眼里,火翎与昕音已是积怨颇深。
火翎苦笑,他一向恩怨分明,若是需要复仇,那么自己如今体内的精魄来源于杀父仇人。
自己岂不是更应该一死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