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陡峭,天气越发冷了。
吴玉竹披着狐裘披风,在院子里四处闲逛。
院子的摆设和霍宅出奇的一致,走廊前有几盆兰花草,一年四季都开得馥郁,庭中有一棵树,看样子像是从霍宅移植过来的。
吴玉竹走近,伸手触摸了一下,竟然是她母亲的那棵梨花树,它在这里生长得更茂盛了些,满树叶子。
“阿竹,你怎么出来了?”
听到身后有人喊她,吴玉竹回过头来,发现是顾延,他捧着一碗药汁,向她走来,明明隔得很远,可她依旧闻到了苦哈哈的药味。
顾延牵她的手,带她进屋:“你身子骨弱,不要在外面久待,我会担心的。”
他把药放在檀木桌上,捧起吴玉竹的手哈热气,她面无血色,犹如一个碰一碰就会碎掉的瓷娃娃,白皙的手也异常冰冷。
吴玉竹脸上发烫,默默把手缩回去,语无伦次地说道:“顾延,我……我不想喝人血。”
顾延无言,只是默默搅动碗里黑乎乎的药汁。
吴玉竹忽然剧烈咳嗽了起来,顾延轻轻拍打她的背,盼她能好受些。
“顾延,一定会有别的法子可以解我身上的毒,你让我回高府去吧,好吗?”她停止了咳嗽,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她只是不想成为他的累赘,不想拖累他。
顾延放下碗,道:“这里面没有人血。”
吴玉竹狐疑地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确实没有血腥味,药汁也看不出血色,但在顾延的注视下,她还是敷衍地喝了两口。
顾延见碗里还剩大半,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全部喝完,不许剩。”
他其实放了血,怕她不肯喝,刻意让人去除了药里血腥味。来见她之前,还换了一身衣裳,所以闻不出血腥味。
吴玉竹苦得直眯眼,还未睁眼,就感觉顾延塞了个蜜饯到她嘴里,一尝味道,还是年喜堂的。
果然,他很了解她,所以才能轻易拿捏她。
她吃完后,张开嘴示意他还要。
顾延托着她的脑袋,低头吻住她,同她唇齿交缠,尝到了一丝她嘴里的苦味。
吴玉竹发现不是蜜饯,伸手抵住他的胸膛,不许他靠近:“我不要亲亲,我要蜜饯。”
顾延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又抚了抚她的发道:“一次只能吃一颗,吃太多甜的,会影响药效。”
他说得有理有据,倒显得她在无理取闹。
吴玉竹不搭理他的话,趴在窗前看外面那棵梨花树:“这棵树,是我母亲为我种的那棵吗?”
顾延点了点头,转而紧盯着吴玉竹的双唇,目光幽怨道:“阿竹,你不喜欢和我接吻。”
她觉得喉咙有些干燥,娇容也因紧张染上了红晕,这么难为情的事,他就这么明晃晃地说了出来。
她只是觉得她与顾延有些过于亲昵,所以才想避开,不是讨厌他的吻。
顾延自我调节好了情绪,又噙着笑道:“罢了,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时间,你总要习惯这样。”
顾延陪她陪到很晚,直到熟悉的痛感从心脏传来,如同铺天盖地的潮水将他淹没,才借口离开。
周月这些日子很安分,自从被顾延警告过后,也没再兴风作浪,一直待在西院绣嫁衣。
直到飞雀急匆匆地跑来,告诉她,顾延把吴玉竹带回来了,她再也坐不住了。
周月的泪在眼眶里打转,捧起手上的嫁衣往地上狠狠一摔,有气无处撒,又把桌上的瓷器都扫落在地,发出嘈杂的声音。
她的模样,在京城贵女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没赐婚前,求亲者把周府的门槛都踏破了,可她却一心扑在顾延身上。
也换不来,他看她一眼。
“从前她总压我一头,我站在她身边,就像是绿叶衬鲜花,如今,我快成婚了,她又勾得我的夫婿对她念念不忘。”安静的屋子里,周月捏紧了手,怒气冲冲地起身,准备冲去东院,“我跟她拼了。”
飞雀见她一副要动真格的样子,抱住她的腰不敢放开:“小姐,你冷静点,你才是未来的元广王妃。”
周月闻言,平静了下来,道:“是啊,我才是未来的王妃,她吴玉竹什么都不是。”
她拍了拍脸,调整了一下凌乱的裙摆,带着飞雀去东院,会会这个许久未见的故人。
吴玉竹喝了几天药,气色恢复了许多,一有精神,她就不想在屋里躺着,央求春桃带她到屋外看漫天飞雪。
周月来时,她正在庭中好兴致地侍弄花草,纤纤素手拿着剪子修剪多余的枝叶,看着十分养眼。
她放肆地哼笑几声:“我道是谁呢,这不是被相爷赶出府的吴大小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