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来初雪的第二天,吴玉秀在望花阁约见了吴玉竹。
京城的天气变化多端,今日的雪比昨日还大,行人匆匆,大街上都是深深浅浅的脚印子,杂乱无章。
春桃收起油纸伞,伸手掸了掸吴玉竹裙摆上沾的雪:“今年的怪事真多,连雪都来得这样早。”
吴玉竹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脸,笑了笑道:“莫要说埋怨的话了,望花阁新出了芙蓉糕,我买一些给你带回去分给顾柔吃。”
闻言,春桃欣喜地点了点头,手提着蜡纸包着的芙蓉糕,一蹦三跳地走了。
吴玉竹抬脚走上阁楼时,吴玉秀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微微睁开了双眼。
“姐姐,好久不见!”她勾唇一笑,道,“你过得还好吗?”
吴玉竹身轻如燕地转了一圈,裙摆像盛开在枝头的白玉兰一般秀丽,挑了挑眉道:“锦绣华服,很明显,我过得不算差。”
吴玉秀站起身来,吴玉竹这才发现她的小腹微微隆起,身子和脸颊也丰盈了不少,似是有孕了。
见她要提烧开的炉子,吴玉竹先她一步提起炉子,将滚烫的水倒进茶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吴玉秀反应过来时,冒着热气的茶盏已经推到了她面前。
吴玉秀优雅地吹了吹热气,抿了一口:“姐姐,你应该看出来,我有孕了吧?”
见她生出奇怪的优越感,吴玉竹泼冷水道:“挺着个肚子,就应该老老实实窝在府里猫冬,你独自出门,要是出了事就怨不得别人。”
吴玉秀轻蔑地笑了笑,也不怪她不知道,顾玄一直都派了死士保护她,有没有随从都是一样的。
“我来是想问你要父亲那半本账本,要是他一高兴,我还能替你美言几句,就能允你回到相府去了。”
吴玉竹缓缓抬眸,看着她的眼睛,她果然是被护得太好了,还是这么天真。
早在她忤逆他的时候,吴治就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得了那半本账本,不趁机灭她口才怪。
见她一时无言,吴玉秀又道:“殿下说了,未来的天下,都是我们孩儿的。按辈分,他也唤你一声姨母,姐姐又何必跟我们作对呢?”
吴玉竹喝下茶水,又紧接着续了一杯,叹了口气说道:“妹妹说的在理,只是那半本账本,我保管不力,弄丢了。”
话音落下,吴玉秀脸上的笑意渐收,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从望花阁出来时,雪已经停了,天光大亮。
看到吴玉秀添堵的表情,吴玉竹心中也是无比畅快。
忽然一阵胸闷气短,她捂着胸口缓缓蹲下身子,面前是人来人往的腿在动,一阵眩晕涌上来,整个人倒在了雪地里。
望不到尽头的黑暗中,吴玉竹听到春桃跟大夫在说她的病情。
春桃的声音有些哽咽:“大夫,我家小姐的身体怎么样?之前的余毒,不是已经清干净了吗?”
大夫直叹息:“话虽如此,我也以为泡过药浴之后就全好了,谁曾想,这毒只是潜伏在她体内,除非找到最毒的蛊虫,人体以身养蛊,每日割血熬成药,七七四十九天,日日服药。我之前不说,就是因为此法太过残忍,有违人道。”
春桃哭出声来:“要是找不到最毒的蛊虫呢?或者说,找不到以身养蛊的人呢?”
大夫收拾好药箱子:“那就早点准备后事吧。”
吴玉竹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就是春桃哭得通红的脸。
她温柔地擦拭去春桃眼角的泪,想出声哄她,一开口却是嘶哑的声音:“我无碍的,别哭了,我心疼。”
吴玉竹说的是实话,她的确感觉心脏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