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延轻轻合上书卷,抬头望向孔冰,试图转移话题:“或许,我们可以聊聊别的?”
孔冰神色一凛,直奔主题:“皇上催促得紧,丞相的罪证需尽快呈上。我查到东市有一名唤阿兴的,因贩卖人口被捕,此人常与权贵往来,或能为我们揭露百安院的秘密。”
言罢,她递上阿兴的案卷,霍延迅速浏览,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务必尽快找到百安院,搜集罪证。”
书房外,吴玉竹躲在阴影中,偷听着一切。她的心中五味杂陈,原来吴玉秀接近霍延,竟是为了探听情报。一旦得手,她自己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翌日一大早,吴玉竹就给霍延送早饭来了。
她敲了敲房门:“霍大人,霍大人。”
里面并没有人回应,应该是不在,于是吴玉竹直接推门进来了。
她把捧着的粥放到桌上,蹑手蹑脚地关上门,在木架子上寻找阿兴的案卷。
解开了好几个文书,终于找到了阿兴的案卷,吴玉竹阅读卷宗发现,阿兴原名陈兴,五江人,家住烛杨街。
屋外似乎有动静,吴玉竹怕人发现,急忙将案卷收起来放回了原处,可霍延的房间摆设简单,实在没有能藏人的地方,情急之下,她瞥见了角落里的浴桶,虽觉不妥,却也只得硬着头皮跳了进去。
吴玉竹刚进去就有些后悔了,她说自己来送粥不就好了,如今她躲在浴桶,要是被人发现,有嘴也说不清楚。
话本:“这就是话本的浴桶必藏人定律。”
吴玉竹腹诽,什么破定律,这桶里的水烫死了。
进来的人正是霍延,他刚晨练结束,正一件一件脱去身上的衣物,吴玉竹探出头,正好看到霍延解开最后一件衣服的带子。
可霍延早就发现了她:“还躲在那里不出来,是要一起洗吗?”
吴玉竹尴尬一笑,刚站起身就被霍延丢了出去。
她站在门外,一番比划,好像要跟霍延干上一架似的。不一会儿,霍延又打开门,丢了一件披风给她,吴玉竹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谢谢啊。”道完谢,吴玉竹还不忘提醒道,“霍大人,桌上有我给你熬的粥,别忘了趁热喝。”
“我不喝,而且,那是我家厨子做的。”吴玉竹本来还想邀功的,没想到霍延直接戳穿了她,随后又干脆利落地关上了门。
听到吴玉竹嘟嘟囔囔地走远了,霍延才端起桌上那碗粥,肉沫的香气触动着他的鼻尖,用勺子舀了一口放嘴里,咸淡刚好,暖心又暖胃。
还没吃几口,霍延就听到了孔冰的声音,他淡定地放下碗,擦了擦嘴角,喊道:“进来吧。”
孔冰推开门,复而转身关上门。
“启禀大人,东市的阿兴平日里负责送姑娘进百安院伺候,他会挑选时机,送我们的人进去。”
“不过,得找人假扮花娘,谁去合适呢?”霍延说完,正思索间,目光又移到了孔冰身上,孔冰就很合适啊,她会武功,又有几分姿色。
孔冰抵触道:“我可不行。”
霍延又问:“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吗?”
吴玉竹去而复返,刚好听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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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顶小轿晃悠悠地抬到了一个院子前面。
轿夫拉起帘子,里面做的人是孔冰,她恢复了寻常女儿家的打扮,一身水绿色的衣裙,头发上插着一根普普通通的钗子。
只是,她的眼睛从上轿开始就一直被黑色的布带蒙着。
院落内,一位身着淡蓝色衣裳的婢女悄然走出,她举止间透露出一股不容忽视的严谨与机敏。她轻轻拉起孔冰的手,引她出轿,同时细致地对她进行了一番搜查,那眼神中既有例行公事的冷漠,也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同情。
孔冰猜测,轿子自东市一路向东出了东门,直抵文德街,从距离算,是风华巷。
那婢女搜完身,又叮嘱道:“进了百安院,莫听,莫看,莫问,否则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随后,婢女领着孔冰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了一间装饰奢华的厅堂。厅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一位身着紫色华丽衣袍的女子,衣边金线刺绣熠熠生辉,她端坐于主位之上,气势逼人,眼神中透露出一股高高在上的轻蔑。
“把眼罩摘下来吧。”那女子的声音清冷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孔冰顺从地摘下眼罩。
那人看起来年纪也不比她大多少,缓缓走近孔冰,指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细细打量,评价道:“资色甲等,身段甲等,有何技艺?”
孔冰微微一笑,唇边勾起一抹淡然的弧度,只吐出一个字:“剑。”
见那人还是盯着她看,孔冰又补充道:“我会舞剑,剑舞如风。”
秦歌吟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轻声吩咐道:“赐酒。”
侍从迅速端上一杯晶莹剔透的美酒,置于孔冰面前。孔冰接过侍从端上来的酒,还未入嘴,她只轻轻一嗅,便发现那酒香中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味,显然是掺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