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里每个小孩自诞生始就会得到先祖的祝福,独阿绣是个例外,她是个不被宠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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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刚透进窗棂,阿绣就摸索着起床了。
房门外洗衣服的阿妈扯开嗓门喊她:“阿绣,阿绣!起床啦!”
阿绣穿好衣服,细细摸索一遍,觉得自己的着装没有什么不妥,才慢慢走出门去,回应:“哎,阿妈。”
她打开门,站在阳光下。
她是个十分漂亮的孩子。
阿妈显然也这么想,只是每次感叹过后,又忍不住要在心里摇头:却可惜命不好,生在那样的人家却没有那样的福气,早早就被赶出来了,还和她们一起做着底层的活儿,吃穿都成问题。
阿绣笑起来,她的眼睛弯成两枚新月,话音诚恳:“今天洗衣,阿绣又要麻烦您了。”
她睁着一双眼,瞳仁清澈,眼底清透,看起来非常漂亮,却不中用,这是一双生来就看不见,完全废了的眼。
阿绣生来就是一个盲女。
阿妈说:“哪儿话,一道去哪来的麻烦不麻烦。”
她好心引着阿绣下来,一边打量阿绣的衣着:“阿妈我的手艺好还是不好?”她笑起来,亲切地掸掸阿绣衣上的褶痕,“穿起来忒俊的一小姑娘。”
阿绣羞涩,虽看不见自己俊在何处,也摸不出衣服式样如何,但这新衣穿起来确实舒适又方便,还是阿妈慷慨的赠予,于是笑说:“阿妈的手艺,阿绣很喜欢。”
她自小境遇可怜,却生来一副纯善温柔的性子,不会说谎,是以村人都喜欢她,愿意关照她。
阿妈眉开眼笑,提起一大篮衣物,与阿绣相携走,她拒绝阿绣的帮忙,语气嗔怪:“这么点东西,阿妈我还提得起。”
这一成不变的轻松早晨很快就被哒哒哒的蛮横马蹄踏破。
代表着阿妈一家和阿绣自己的生计的衣篮被长枪一挑,高高飞扬,各式各样的裙袴外裳也跟着飞扬洒落,散了一地。
阿妈惊呼着,飞扑过去捡。
阿绣看不见,垂着空了的手留在原地被人重重在肩膀上一推。
“我说怎么不见了,原来是逃来了这里。”那人有着一副轻佻轻蔑的男声,却不是推她的那个人,听源头,他似是高踞马上,颐指气使,“还等什么,赶快捆了,绑着这瞎子回去复命。”
阿绣猝不及防被一推跌在地上,膝头痛楚,却无暇关心,惶惶然问:“是谁?想干什么?阿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