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我把他变成了死魂灵?”闻人珄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当年的事......”闻人晓眠敛住眼中情绪,“其实我不是很清楚。阿错这些年也一直不肯说。”
闻人晓眠:“我当时接到消息,知道闻人家出事,就立刻赶了回去。但已经晚了。”
闻人晓眠:“闻人家已经......先生也已经......”
闻人晓眠的手捏了下衣裙,话中听得出痛苦:“我回去的时候,阿错就是死魂灵了。”
闻人珄点点头:“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
“对不起,先生。”闻人晓眠低声道。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闻人珄叹口气。
闻人晓眠顿了顿:“阿错是怎么死的我的确不清楚,但死魂灵是巫族最上等的秘术,这等从阴间地狱里勾魂的术法,当时除了先生,大概也没有旁人能用......”
闻人珄的眉心紧紧拧了起来。
闻人晓眠犹豫了片刻,多问一句:“阿错没有和先生说吗?他怎么会......怎么会死......”
“他说他是病死的。我舍不得他,就把他变成了死魂灵。”闻人珄眉头松开,笑了一下。
“虽然我知道,我是真的舍不得他。”闻人珄坦诚地看了闻人晓眠一眼,“但不妨告诉你,他病死这回事,我不信。”
闻人晓眠张了张嘴,没吭声。她扭头看一眼张错,才说:“不论当年的真相是什么,阿错如果隐瞒了先生,那一定是......”
“因为牵扯了许多复杂的东西,因为要保护我,因为他喜欢我。”闻人珄自然地接话,并不觉得难为情,“他或许有一些难言之隐,难以启齿或不得不隐瞒,其中就包括他当年的死。”
闻人珄:“他不会害我。他骗我,大概都是为了我的安全。或者是......”
闻人珄眯了眯眼,眼神精明锐利,他又笑了:“或者是为了待在我身边,守着我。”
闻人珄:“其实我想不太通,那些事情都太匪夷所思了,颠覆了我二十多年的全部认知以及思考方式。但我总隐隐约约觉得,也许会是这样。”
闻人晓眠心跳猛地漏掉一拍。她不好再说半个字了。轮回走过一遭,先生还是这样敏锐。
闻人听行也好,闻人珄也罢,这人揣着一颗七窍玲珑心,仿佛能看透俗尘似的,总那样聪明,擅长洞察人心。
难怪了,难怪鬼神托福,会选他做巫族家主,让他一出生就承了刑火印。
闻人晓眠心里有隐晦,但她答应过阿错,她不会告诉先生......她答应过......
一席话毕,闻人珄再没多问什么。
车子沉默地向前行驶,绕过崎岖小路,走上盘山大道,最后穿进了一面林子。
“这还能往前走吗?”车速已经慢下来,地面凹凸不平,已经很不好走。
“不用上山。”闻人晓眠说,“再往前大约五百米,有一条河,在河岸边停下等天亮就好。”
“等天亮?”闻人珄看了眼手表,已经快凌晨四点了。很快就会天亮。
“神农一族隐居之处,算的一处世外桃源,和俗世纷扰相隔,称作寒鸦川。”闻人晓眠解释,“而那条河,便是距离我们最近的寒鸦渡口。”
闻人晓眠:“入寒鸦川不易,要有人引路,且必须要黎明之时。彼时渡口大雾弥漫,稍有偏池,便会行差踏错,被送回原处,进不得寒鸦川。”
“真神奇。”闻人珄叹道。
他按照闻人晓眠所说,果然在前面五百米左右发现一条河。河水安静得仿佛死睡,月色惊不起波澜,皎白与黑暗无声交缠。
闻人珄将车子停在岸边一棵大树下,地上有一块凸起的石头,闻人珄没注意到,车子猛一颠簸,后座一直未醒的张错身体打晃,蹭着车座倒了下去。
闻人珄将刹车拉紧,打开车内的灯,回头看了一眼。
张错被这么颠簸,侧躺在后座上一动不动,竟分毫没有要醒的迹象。
“他不是晕过去了吧?”闻人珄有些担心。
他想了想:“我们停在这,宋妄他们一定能料到。如果他们想来找茬,天亮之前就一定会行动。”
“是。”闻人晓眠应道,“但先生不必担心。”
闻人晓眠正下颜色:“先生去后座吧,一切交给我就好。”
闻人珄打量一眼闻人晓眠:“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闻人晓眠是了解他的。他这话一出口,闻人晓眠就听明白了。
闻人晓眠笑了笑,从兜里拿出一张纸符递给闻人珄:“如果先生实在不放心,可以让犼跟着我。这张符,还请先生用在车上。”
闻人珄接过符咒看了看,认出上面画的巫咒是用来撑结界的。
“好。”闻人珄敲两下兜里的小玉兔,犼立刻从里面钻了出来。
“跟着她,护好她。”闻人珄吩咐犼。
犼很听话地跳上闻人晓眠肩头,喉咙里“咕噜”一声。
“先生大可安心。”闻人晓眠对上闻人珄的双眼,“宋三省这些年虽然疯得厉害,但念及他师父的旧情,以及神农族的面子,不会真的对我怎么样。”
闻人珄点头:“小心些。”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