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明抬高腿,想着自己狠狠踹上面前的小脑袋,过了把瘾后又默默放下,抄着双手,面无表情的盯着来者——端坐在驾驶位上的白发女人。她的身侧是半人高的灌木、花色卵石混杂着地砖碎块与乌黑的泥土,背后的大道十分宽阔喜人——刚刚的那声巨响,正来自于她座驾的迫降,像是架动力强劲的拖拉机,一路高亢冲刺犁开地表翻开土壤,把无数草木花卉连根拔起,变成康庄大道。
早晚有一天,自己的脾气跟大脑也被会这么犁平。一想到这,李明明就做不出任何表情。
“我来打个招呼,不需要招待。但是他坏了,需要你再完善一下。”
每次都是这样,一副对什么事都无所谓的样子,坐着发号施令,眼皮都不抬一下,怎么就那么宝贝自己那双眼睛么。哼,算不上居高临下吧,但还是很没教养。
也和自己半斤八两了。
“哦,那你进来坐。算了,里面也没坐的地方,你开到门口去等吧,我找他们来修路。”
“我说过了,不需要招待。他就留在你这里,我马上走。”
“我他妈让你停到他妈的门口去!”
他突然的暴喝,打断了女人原本也不会说出口的话。
树林静默,阳光和煦,天空一碧如洗。空无一人的庭院里一片死寂,连回音都不曾逗留。
“早,早早早,早上好啊!真真真,真可惜,今天是个,@$%#$^%^坏^#%^#%#$%%#$……”
静默中,他脚边的头颅磕磕巴巴的开口,他的口腔与喉咙损伤太重,刚说出半句话,就被滋滋啦啦的磁场干扰音完全淹没。
这句可笑的话语似乎稍微缓和了一些他们之间的奇怪气氛,李明明呼出一口气,率先往廊厅走去。而白发女人眼帘依旧半合,身下半埋入地面与灌木的座驾,一张涌动起来的薄毯沿着犁开的痕迹向后退去。
她在倒车。
怒火立刻卷土重来,李明明回身又要开嗓,却看见女人平淡至极的面孔朝他缓缓点了点,眼波如镜。他忽然明白,对方拒不起身并不是因为倨傲,而是她的确没有停留的打算。
“……”他略一沉吟,不知从哪里抽出一块透明的薄板,在其上常亮的不同色块轻点过后,薄毯浮起,乖乖停在了他面前。“你别忘了,这是我的车。”
他用这句话来回应女人淡漠的眼神,也就只有来往密切的他们,能从彼此深不见底的双眼中,觉察出某些翻江倒海的情绪。
“完蛋,完完完$^#^#%&^*^&(^#%@#%……”
他又点了两下,失控的脑袋终于闭嘴了。灰褐色的光点从高空滑过,在碧蓝的天幕中显得十分突兀,自然也在观察者的眼中划出波澜。
“被他追着,你能跑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