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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过往篇·“阿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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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倒在雪地里,散开的黑色落满了白色,身下的白色染成了红色,时间久了,连冰冷都沾上温热,温热也渐渐变得冰冷。

呼哧呼哧,耳畔有某种动物喘气声,脸颊传来湿漉漉的触感,她努力睁开眼睛。失败了。

“哈提,回来。”

那只喘着粗气的动物摇着尾巴跑回女人身边。

风雪模糊了声音,吹散了气息,明明就在身边,她们却像隔了很远很远。

女人蹲下探了探她的鼻息,拉着胳膊把她背起:“米娅拿毯子来,她还活着——查克,让依扎去温些羊奶,你把床底的药箱子拿给我。”

“知道了阿娜——”几道稚嫩的童声穿过白茫茫的雪地,随着风转转悠悠飞到耳畔。

被唤作“阿娜”的女人背着她缓缓行进,咔喳咔喳踩在雪地里,每一步都稳当,女人的后背很踏实,伏在上面,飘飞的大雪就离她们很远了。

她恍惚从昏迷中醒来一瞬,只看见一只黑色的猎犬在前方探路,在雪白的地上格外醒目。

火炉里时而响起噼啪声,外头的风雪没有停歇,反而越下越大。

“看呐依扎,她醒了。”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看向她,语调上扬,欢快,与北地的沉寂截然不同。

“真醒了诶,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活着,感谢雪山的仁慈。”男孩凑到她跟前,眼睛充满了好奇。

“得了吧阿萨瓦,那不是雪山的仁慈,那是阿娜的仁慈,是阿娜救了她。”另一个更壮实的男孩挤开阿萨瓦,故作老成地掐着下巴打量她。

“——她不是我们这儿的人,我敢打包票,坎巴沙没有她这样的长相。”打量了一会儿,他点点头,肯定自己的结论。

“查克快起开,压我袖子上了,我还要喊阿娜给她换药。”年纪最大的孩子——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拍开查克的肩膀,手腕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疼,依扎你手劲越来越大,都快赶上阿娜了……让康吉去不就好了,反正他也没事做。”查克揉揉肩膀挪挪位置,撇撇嘴道。

“别成天使唤他——”是最先说话的羊角辫小姑娘。

“……好,我去。”角落年纪最小最瘦弱的孩子说道,声音轻得像猫崽子。

小姑娘不赞同地看着他。

“没事的,米娅。”康吉避开米娅的视线,他低头走出暖烘烘的土房,仔细看脚步有些晃荡,可能是腿脚不好。

方才苏醒的人捂着脑袋,没长大的崽子们聚一团闹哄哄的,刚醒来耳朵在嗡鸣,他们这么一闹,她头更疼了。

“嘘,别吵了,她看起来不太舒服。”阿萨瓦说。

“快去找阿娜!”

“康吉已经去了。”

“他那双腿走得比老牦牛还慢……算了,还是我去吧。”依扎收好她那串铃铛手链,拢起外套跑了出去,原地留下一串叮当声。

依扎走了之后,土房里又安静下来,剩下的三个小孩傻兮兮盯着她,只能等大人回来。

这里只有一个大人,他们的“阿娜”。

她闭着眼睛休息,某一瞬间,身边小孩的呼吸声变重了,她心头一跳,睁开眼看向门外,把她从雪地里救起的女人推门进来。

“阿娜!”他们喊道。

他们的“阿娜”迎面走来,身后跟着依扎,还有那只叫哈提的猎犬。

阿娜在她跟前蹲下,取下羊皮帽子,抖下一身的雪,窸窸窣窣落了一层银铠。

她才发觉,那名女人的身影对她来说有些庞然,不夸张地说,她以为她看到了一头母熊,一堵墙,或者一块山石,让她有些许压迫感。

阿娜的动作却很轻柔。

阿娜给她换药,她不自觉地看向对方的手。阿娜的手比她的更大,像久经风雪磨砺的岩石,有一些细细密密的伤痕。

“你叫什么?”阿娜问道。

“……记不清了。”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了,她能感觉到她经历了很多事情,可记忆总像被刻意分割成一段一段装进不同的柜子,她没有钥匙,无从探究。

阿娜眉头一挑,也不纠结,直接拍板:“那就叫乌玛好了。”

她在这里歇下了,以“乌玛”的身份。

“乌——玛——快起来——雪停了——”

“乌玛——阿娜让我们带你出去转转——在土房里待久了脑袋会变笨——”

雪停了,天也亮堂了,一大早,查克的大嗓门拖着他风风火火闯进土房,声音在前边跑,人在后边追,矮小的土房里挤满了呼喊声。

紧随其后的是另外几个孩子,身后跟着一条黑色猎犬。

“乌玛,今天是个好天气,雪山说今天出门会有好运!”这是阿萨瓦。

“乌玛快起来,我带你去河岸边转转。”依娜抓着她的肩膀摇晃,铃铛手串在她耳边叮叮当当。

“乌玛起来嘛,快起来嘛。”米娅用自己的辫子戳她的脖子,声调越来越高,“乌——玛——起——来嘛——”

一声声乌玛在耳边盘旋,乌玛本人一把抓住被褥,闷头埋在里面不出来,大有一头闷死自己也不起来的架势。

“乌玛,起来吧,太阳暖烘烘的,很舒服。”有人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袖子,声音软糯。

“汪!”哈提附和着。

乌玛:“……”

这时阿娜走进来,哈提转悠着匍匐在她脚边。

“乌玛还没起?不舒服?”阿娜问。

赖在被褥里的家伙慢吞吞爬起来:“起了,现在起了。”

阿娜平时的表情非常平和,可在旁人眼里,总有一种压迫感聚拢在眉间,有个词叫不怒自威,形容很恰当。

“今天难得雪停,你跟他们出去转转吧,不要跑动扯到伤口。”阿娜说。

然后转头叮嘱几个小孩:“依扎,查克,别带他们走远了。”

“包在我身上。”查克第一个回道。

“没问题的,阿娜。”依扎说。

“阿娜,我们走了。”

“阿娜待会儿见。”

“阿娜……”

乌玛离开土房前,看到阿娜手里的斧子,停下脚步。

阿娜回头看她:“怎么了?”

“你要去哪?”

“打猎。雪刚停,鹿会出来找吃的。”

阿娜扔给哈提一块肉干,低头仔细擦去斧子上几乎看不见的灰尘——斧刃很利落,可见经常被擦拭打磨。

“你跟他们出去当心点,鹿出来了,狼和熊也会跟着出来。这一片我清理过,难保不会有饿急眼的家伙跑出来。”

阿娜挎上一把硬弓,背上箭囊,又往手腕、腰间各缠上一把短刀,见她站着不动,问道:“你也想去打猎?”

阿娜的眼睛是蓝色的,很浅的蓝色,透着雪山的冰冷,当她审视一个人时,眼神里看起来毫无温度。

“想。”乌玛不偏不倚正对上那双冰川一样的眼睛。

她有预感不会停留太久,离开之前,她必须学会一些生存技能,比如捕猎。

阿娜绷着的神色收回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拍了拍斧柄,笑道:“行,伤好了我就带你去猎熊,那个最有意思。”

“乌玛快走啦!不走我们不等你了!”

“走吧,等急了他们又要叽叽喳喳。”阿娜挥手赶人,“哈提,我们走。”

……

“乌玛看,小花!”米娅从雪里刨出一株植物,顶端长着指甲盖大点的米白色小花,在雪地里不甚起眼。

“这朵给你。”她把小花送到了乌玛手上,“小花祝你早日康复。”

乌玛看着这朵小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扔了糟蹋心意,捏在手里怕碎了,放又找不到地方,只能捧在手心。

“谢谢。”

查克兴冲冲跑在最前头,发现后面几人都不动了,围成一圈不知道干什么,招呼又不见人过来,鼓着嘴巴又跑回去。

“……这朵是依扎的……还有康吉,阿萨瓦……”

“你们在看什么呢?”查克皱着两撇短眉毛,扒开几人,“花?这花有什么好看的?夏天到处都是,我以前在大巴扎见过更漂亮的呢。”

“它哪里不好看了,在雪地里长得那么好——喏,这朵是你的,拿好。”

查克盯着递到他跟前的小花,眉间纠结的模样如临大敌,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接过,拢到手心里。

米娅把雪重新盖回去,看到乌玛疑惑的眼神,她狡黠一笑:“这可是我的宝藏,我特意种在这的,不藏好会被鹿连根刨起吃掉。”

“能藏住吗?”乌玛抬头张望一下四周,这里的路人不好走,对生活在山崖上的鹿群却不然。

米娅歪头思考一小会儿,她说:“藏不住就藏不住,被鹿吃掉再种就是了。”

“走吧,接下来去河边看看。”阿萨瓦说,“阿娜还交托我们一项任务呢。”

“我带路。”依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前头。

依扎是个好向导,不多时一行人就到了河边。乌玛看着眼前的“河”,有些难以置信,说它是“河”不太贴切,它看起来更像一条小溪流。

几人沿着溪流的上游走了一段。

他们告诉乌玛,这条河是不冻河,下游是居民聚集的地方,现在正值枯水期,水流不大,需要巡河防止某些动物尸体或者枯枝石块阻塞河道,影响下游正常用水。

巡河途中依扎捞了一把石子,在手里挑挑拣拣,米娅伏在乌玛耳边悄声密语。

她说依扎喜欢收集漂亮的石子做成首饰。

她还告诉乌玛,阿娜每捡一个孩子回家,依扎都会送对方一串石子手链,代表祝福。

“所以我也有吗?”乌玛问道。

“嗯哼,当然。”

“为什么?”

“因为阿娜捡回来的孩子,最后都会变成家人,为家人祝福很稀松平常吧。”

“你们都是阿娜捡回来的?”乌玛惊讶。

“是啊,阿娜很厉害,能养活我们。我们被扔到雪山脚下,是阿娜把我们捡回去。她还给我们吃的,给我们温暖的房子住。”阿萨瓦接话。

“阿萨瓦你又偷听别人讲话!”

“我没有偷听,是你说话太大声了。”阿萨瓦辩解道。

“什么说什么?我听到你们说阿娜了。”一旁扔石子打水漂的查克回头,嘴里嘀嘀咕咕,“说悄悄话不带我……”

依扎还在河边挑石子,乌玛看了一会转开视线,看向坐在石头上喘气的康吉。

“需要多歇会儿吗?”乌玛问。行程有些赶,康吉似乎腿脚不便。

“不,不用。”康吉连忙摇头拒绝。

乌玛不答,皱眉看他。

“多歇一会儿吧。”乌玛劝他。他嘴唇比身为病患的她还要白,生怕下一秒他就要晕过去了。

“不!我不需要——”

康吉的声音陡然拔高,惹得前面嬉闹的几人纷纷回头看他,他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未吐出来的音节被卡回喉咙里,憋得涨红了脸。

“康吉,乌玛,你们怎么了?”米娅问道,余下几人目光也在乌玛跟康吉间巡睃,冒着相同的疑问。

乌玛定定看了康吉一会,视线在对方微微颤抖的嘴唇上停留片刻,她说:“没事。”

她抬头对米娅说:“米娅,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后背的伤口,好像裂开了,我感觉到有血流出来。”

米娅闻言跑到她身后。

“呀,真的裂开了,刚刚还没事,怎么突然就裂开了。”

其他人围拢过来,只见后背的绷带洇红了一小块。

“我没事,不是很严重。等会走慢点,等等我。”乌玛说。

几人的行程慢下来,等回到土房中,阿娜已经在等他们了。

“吃的在桌上,吃完收拾仓库。”

趴在门口的哈提见他们回来,非常热情地迎上来,围着他们绕圈,最后扑向康吉。

哈提是猎犬,力道一点都不小,瘦小的康吉直接被它压到身子底下,像披了一件厚毛毯子。

“康吉?”

“乌玛没事的,哈提跟康吉是好朋友,不会伤害他的。”

“这样啊,我不知道。”乌玛收回手。

话题绕到康吉和哈提身上,其他人兴致勃勃同乌玛讲起以前的故事。

“康吉跟哈提关系可好了,哈提还是小狗的时候康吉就开始照顾它了,所以哈提平时除了阿娜最粘的就是康吉。”

“那时候哈提被咬断了腿抢不上食物,被狗群遗弃在大巴扎,康吉卖羊毛时路过捡了它,还央求阿娜治好它。”

“听阿娜说,野兽也会救助受伤的同伴,可如果拖累了族群,时间久了也会被抛弃。哈提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没有康吉,哈提长不到这么大。”

乌玛看着背对她的康吉,没有说话。

“……包扎好了。”阿娜放下剪子,打断她的神游。

土房里安静得很,乌玛有些不适应,阿娜把其他人都赶去干活了,房子里只剩她们两人。

阿娜一边收拾药箱一边瞥她:“出门遇到事儿了?看你心不在焉的。”

“跟康吉有关?别看我,你掩饰的功夫不到家。”

“康吉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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