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得了无情的交代,离开神侯府,朝彻子便有些心神不宁。
道观太远。
于是她心生一念,决定去大相国寺拜一拜,不求任何事,只借佛门圣地之庄严,洗去周身晦气。
拜完后又顺路回了趟自己在附近买下的院宅。
荒草蔓延,破败不堪,自打天女入京后她便很少踏足此处。
红绸褪色、床梁也生了蠹虫。
原来再名贵的好木头,长时间空置、无人打理也会腐朽啊……
眼前景象正令她郁卒,忽听见一道破空之声,细微而急促。
好像是颗石子落入院中?
毫不犹豫跳窗去追,她却还是迟了一步,连人影都没见着。
等回到院内查看,她才发现丢进来的不是石子,而是一颗被纸条包裹住的紫色水晶,通体透烁着幻彩七色。
——这分明是经过“自在门”极高内功法修炼过的灵物!
朝彻子瞥一眼,便已辨认出这乃是“自在门”独有的信物,立刻便反应过来:递信的人王小石!消息可信!
水晶有机会得还给他。
她止住自己因愤怒捏拳的动作,仿佛很艰难,花光了全身力气才没这颗无辜的水晶化作齑粉。
“天下第七”决不能死在方应看这种人手里!
……
夜色深。
雨凄迟。
朝彻子直奔纸条指引的“名利圈”而去。
——江湖路远,风雨飘摇,但人生里,是侠客的总是要闯这一段人生路。
镇子大小“名利圈”昏沉黝暗,只是不曾有一处点灯,无形中给她寻人增添了不小难度。
她才刚踏入名利圈的势力范围,便有眼线卧底向方应看通风报信。
侯爷!砸场子的来了!
自天女入京后,二人逐渐淡了来往,也甚少单独打交道。
奇得是方应看居然百忙之中抽空见了朝彻子一面。他的人主动现了行踪,将朝彻子请到“有桥集团”在这儿的一处隐秘据点。
是座园子,小巧而深邃,布局精妙。
九曲十八弯宛如迷宫,令人叹为观止。婢女手掌烛台引路,对朝彻子所问之事,皆以“不知”回应,再不然就是“娘子还是亲自向侯爷垂询吧。”
没过多久,方应看一来便大方宣告:“天下第七在我手里。”
说话时,他端详的目光就没离开过朝彻子的脸,恣肆而直白。
——真是大不一样了。
红山茶花饱满盛极,凋零时也只会沉甸甸以“断头”的姿态逝去,像极了他的姊姊。现在的朝彻子,整个人比方应看初见她时更加的美丽诱惑。
这样风情的大美人举手投足间哪怕一个眼神,甚至是呼吸都能使男子魂颠梦倒。
——绝非是练了《山字经》能够达到的地步。
这个女人蜕变了。
就好像泥胎木偶被点了睛,附了魂。那么究竟是谁赋予她灵魂、让她有了情呢?
能得朝彻子一点喜欢,是从无到有的质变。
就像有根刺横在心间,方应看一时竟不敢再细想。
两人的谈判很不愉快。
她开出许多筹码,都未能让方应看满意。
剑拔弩张的事态一触即发,那美人有求也不肯低头,冷言冷语:“不行就给句准话!少浪费我时间,还是说……你想杀我?”
“不。”方应看轻笑,眼底闪过惊人的暗芒,他缓缓道:“我想……”
电光火石间,朝彻子已被他猛地捉了手腕,拉入怀抱。
最后两字在她耳边炸开。
无爱亦可姘合。
方应看不记得有多久没碰她了,自见到她,每逢夜半梦的还是她。
一晌贪欢。
他梦做的太美,慢而缓、香而甜,以致现实回味起来愈发的冰冷残酷,一无所有,身心两空。
爱、慾本就难分。
要分,就看满足了慾之后,还爱不爱。要是仍爱,那就是真爱!
但如今的方应看仍慾壑难填,远远不够,心又如何能明朗?即便明朗,朝彻子也只会与他水火不容。
朝彻子当然不会自恋的以为:方应看喜欢我。
——借机羞辱而已,但这样的羞辱方式在她眼中着实算不得羞辱。
何况被方应看折辱算得了什么?她更怕那杨先生见到她,打心底觉得她是个麻烦。
那才叫她承受不起。
是以天下第七的事,她从未想过要去找对方。其实若有军师保驾护航、提点一二,或许朝彻子就不会蠢到白来这一遭了。
尽管方应看对天女爱慕但尊重、珍惜且爱怜。但对方的诸多的追求者中,大概就属他用情最不专,用心也最不纯粹。
言谈间掌心挨着胯,后腰被他轻薄忘形的玩意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