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朝彻子对他玩女人的事并没有表现出深恶痛绝。
有这样一连串的原因,两人才拧成了一股绳。
两人大致交流了一下近况,很快将那妇人抛诸脑后,畏忌起方今圣上,已愈来愈重用方应看的事来。
“哦对了。”朱月明忽地道:“六分半堂的那丫头,近日来可是心心念念地想见你一面。她没门路寻你,便明里暗里求了我好几次。”
雷纯想见她?
无非就是想告状吧?
告了也白告。
听多了徒增烦恼。
朝彻子哪来的本事帮雷纯钓住方应看、狄飞惊?
见到那几张脸,她就说不出的烦。
过去,她的确指望有个女人用“爱情”这条狗链拴住方应看。
但这不代表她想看到他们一块造反。
这群人她一个都管不住,他们最好能一块死。她以前对雷纯说过,若非共谋杀人勾当就不要来找她,看来雷纯根本没听进去。
以她们的实力,根本不足以撼动天女。
……
六分半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加起来也有数座庭院,错落有致,景色清幽。
在这寸土寸金的汴京,能有这样一方天地属实不易。
堂内的帮众见到朝彻子,个个不自觉地屏气凝神,口干舌燥。
若说他们家大小姐是临水照花,万千流云所幻化的一场美梦,那这位突然造访的女冠就是一把挑破梦境的胭脂色小剑。
有的女子使人见之心多过欲动,还的女子给人的感觉欲动大于心动。
——爱与欲本就难分。
古往今来有许多男人在这上面分不清,以致栽跟头:错以为自己是欲动,却没料到欲动由心而始;还有的以为自己心动,但其实就是馋人家身子。
与他们家大小姐的纯洁柔弱、惹人怜爱相同却又不同,挨朝彻子的臭骂,亦能使某些男子销魂亢奋,血脉偾张。
不过好这口的人终究是少数,大多数还是十分讨厌朝彻子的。
就算欲动,想和她交欢,那也是抱着“收拾”她的心态,并无几分真情。
——所以谦卑只是表象,方应看连帝姬都敢拿来当做泄欲工具,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朝彻子喝两三口蜜酒,脸蛋红扑扑的,身子热起来就更软得像条蛇。
她先是询问雷纯“一枝毒锈”这样的好东西还有没有,得知没有,便劈头盖脸斥了雷纯一通,气她蠢钝如猪,将这么厉害的毒浪费在了苏梦枕身上,还不如下给方应看云云。
这些话雷纯听了也不生气。
她不仅泰然处之,还优雅而从容地给这帝姬布菜。
刚开始,雷纯向她赔不是,为当年之事委婉陈情。
——若说初见时雷纯还有意无意彰显自己是方应看的初恋,将他迷得要死要活,那现在她恨不得将这层身份烧成灰。
毕竟帝姬那般在意方小侯爷的一举一动,明眼人都瞧得出。
可雷纯还是挨了骂。
就算她的道歉比天女还要诚恳。
“哼!雷大小姐,你未免自视甚高!即便无你,我与方应看,亦是不得善终!”
“你莫非与那天女一般愚昧?以为但凡女人之间在男人的事上没有矛盾冲突,并非情敌,便可化干戈为玉帛,亲如姐妹?难道咱们女人就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自己的信念?女人就不可以‘道不同不相为谋’?”
天女曾数次向朝彻子示好,坦言对小侯爷无意,欲借此化解二人间的“误会”。
按她的想法,此举应能“收服”朝彻子才对。
——我都把男人让给你了,你还想怎样?
然而这只是天女的一厢情愿。
虽说天女对方应看其人并无丝毫喜爱,甚至每每想到他,心中便涌起一股厌恶。
可是原著中他那对雷纯的深情,那份爱而不得,为情所困直至一心求死的决绝,却又那般令天女心生向往。
若方应看能将这份情转移到她身上,那将是何等的畅快舒爽?
天女要了这份爱,并不想拥有方应看这个人,所以能大方的表示“让出”。
但朝彻别说人,她连爱都不想要!
她只会被其他男女之间的爱所灼伤,体无完肤,压根不会去渴望。
更何况天女终究不明白,女人的血不止会为了男人而沸腾,女人的泪也不止会为了男人而流。
就连女人的恶,也未必只能因男人而做。
再者。
——人与人之间的缘份,有时是很古怪、有趣的事。有些人,你会毫无理由的喜欢他,可是有些人,却一见便十分讨厌。
就好比当初“迷天盟”分离崩析,张烈心本有意向“金风细雨楼”靠拢,但他却极不喜欢王小石的行事作风,故抵死不肯加入“金风细雨楼”一系。
这跟唐宝牛和方恨少等人恰好相反,他们则是因为王小石而加入“金风细雨楼”,从而不舍不弃的。
朝彻子与天女之间,亦如此。
就连雷纯这样通透的人儿,也险被方应看的存在障住了目。
宫廷与江湖,乃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但此刻,她却有种错觉。
这顺淑帝姬的同道者,或许,真的有可能是她雷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