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密林之中,由远及近的哒哒马蹄声,仿佛敲打在人的心弦之上。
天上月光微暗,道路曲折蜿蜒,马儿身上的人影重叠在一起,只听得马鞭抽打的声音,那马儿顿时加快了脚步,往着这片树林更深之处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刚刚那马儿来的方向,又来了一队人马,而这一群人,个个手拿火把,腰挎弯刀,背横弓弩,气势汹汹,朝着刚刚踏马之人的方向而去。
很明显,这是一场追杀。
后方的大队人马训练有素,装备齐全,只为了将前方逃跑之人困于牢笼。
单刀匹马终究抵不过群起攻之。
穿过密林之后,那匹奔腾的黑马突然被它的主人勒紧了缰绳,随后扬蹄仰天长啸一声,马上的人也似乎受到了惊扰,发出了一声惊呼,而那呼声微小,分明是一女子的。
黑色骏马于夜色中停了下来,它背上的人也沐浴在了月光之下,只见那马上分明坐着两个人,高大的男子身上披着黑色的披风,而他的披风里,护着一个面容清丽的女子。
那女子自男人怀里抬起头,她的脸颊在月光里有些淡淡的柔光,她的目光在四周逡巡一圈,随后她发现,这马儿的前方,竟然是一片悬崖!
“长游,这下该如何?他们就要追来了。”女子的声音里染上了惊慌和恐惧,披风里,她纤细的手指抓紧了男人的衣角。
“薇儿,莫要害怕,”男子柔声开口,他松开女子,翻身下马,拉着缰绳调转马头,“我这就另寻一条路带你走。”
女子坐在马上,不安地攥着马鞍边,她的目光再次在四周看了一圈,随后她犹豫着开口:“长游……”
话未出口,只见不远处,哒哒哒哒的马蹄声如同催命符一般传来,那火光透过树林的缝隙四面八方而来,如同火舌一般,缓缓将他们困在了这山崖之上。
男人也注意到了眼下的情况,他冷笑一声,拔出腰侧长剑,挡在了马儿身前:“薇儿,既然他们追来了,那我就只有殊死一搏了,你放心,就算我死,也不会让他们带走你。”
坐在马上的女子闻言,眼里闪过一丝神伤,她看着不远处渐渐围过来的火把,还有那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士兵,她手指紧了紧马鞍,到底,还是翻身下了马。
男人见她下来,皱眉:“薇儿?”
女子走到他身侧,她的目光落在了对面队伍里骑马缓缓出来的男子身上,那男子身上穿着银灰色的甲衣,在这夜色里泛着淡淡的柔光,他面容冷峻,嘴唇紧抿,看着站在不远的女子,眸子里满是不悦。
“哥哥,你就不能放过我们吗?”女子开口道,声音带上悲凉。
“郦薇,你身为郦家大小姐,就应该明白自己的责任,今夜你同此贼出逃,你可知若是大王得知,你会有怎么样的下场?为兄劝你,为了你和你身后之人,还是随为兄回去吧。”马上的男人声音冷漠,不带任何感情。
郦薇闻言,她悲凄地笑了一声,漂亮的眼眸里盈盈泪光闪动。她身侧的男人见状,连忙上前挡在她身前,随后将长剑对准了马上的男人:“郦寻,休要废话,今日你要带走郦薇,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是吗?”郦寻眼里闪过轻蔑,他嗤笑一声,看男人的眼神里带上了讥讽,“你这么说,是真不打算把霍家放在眼里了?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啊?霍长游。”
“那又如何,自我同郦薇两情相悦之时,我就没打算回霍家了!”霍长游语气坚决,满眼杀意,“郦寻,我劝你一句,若是你不想你手下这些兵今夜都死在这里,就放了我和郦薇,否则别怪我不手下留情!”
“我知你武艺高强,有些本事,你以为我没有做好准备吗?”郦寻挥了挥手,他身后的士兵立刻搭弓引箭,将箭头都对准了霍长游和郦薇。
霍长游立刻护住郦薇,后退了一步,他满眼惊怒:“郦寻,你疯了?你这么做,不怕伤了郦薇吗?!”
“那又如何?今日她若逃了,明日我郦氏面临的便是满门抄斩,不若今日让她和你一起死在这里,这样明日我还可以上呈大王,就说霍氏二公子蓄意破坏平郦两氏联姻,掳走了郦薇,郦薇不忍受辱,自尽而死,而霍二公子你——也死于了反抗之中,你看这样如何?”郦寻说到这里,他的脸上竟然浮现了几分凉薄的笑容,在月光之下,看得人心惊肉跳。
霍长游的表情越发愤怒,他大吼一声,立刻就要挥剑而上:“我与你拼了——”
郦寻见状也扬起了手,他身后的士兵手上的弓箭也可以就要离弦——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噗嗤”一声,有血肉被穿透的声音传来,霍长游的身体猛然一震,随后他缓缓低头,就看见一支金色长簪从背后穿透了他的胸膛,尖锐的簪尖上冒着丝丝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