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所以我就应该感激你吗?”简知挑眉,她的手撑着桌子,表情似笑非笑,“那么,我亲爱的师尊,你可以告诉我,八百年前,我是怎么死的吗?”
气氛在这一刻,陷入了死寂。
凤栖缘再没有出声。
他闭上了眼睛,别过头,神色挣扎痛苦。
简知盯着他的动作,眼里满满都是嘲讽。
她知道,问出这个问题,不管凤栖缘答或者是不答,都会让他们两个之间陷入死局。
可是她就是要凤栖缘直面这个问题。
他若是连这件事都不敢面对,又何谈渡她?恐怕他连自己都渡不了吧。
“师尊,你不是我师尊吗?那你告诉我,八百年前,我到底是怎么死的?”简知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凤栖缘沉了沉呼吸,他睁开了眼睛,回眸看着简知,他的声音里带上了沉痛:“八百年前……我不甚入魔,所以杀了你。”
言简意赅,又遮掩了许多。
简知轻笑,眸光盈盈:“所以你八百年来从未间断对我的寻找,是因为愧疚?”
“不是!”凤栖缘立刻否定。
“那是什么?”简知追问。
“是因为……”凤栖缘蹙眉,欲言又止,他看着简知明艳的脸,眼里划过痛苦挣扎,声音暗哑了下去,“是因为你是我的徒弟,又因我而死,我得为你负责。”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又冠冕堂皇。
简知嗤笑了一声,觉得无趣极了。
她端着酒杯起身,走到凤栖缘痛苦的神色,她凑近他,抿了一口杯中酒:“说穿了,你其实还是觉得愧疚对吧?毕竟当师尊的,因为入了魔,就把徒弟杀了,说出去怎么也不好听对吧,我看你的样子,便知道你是个心肠柔软的正人君子,你这样的君子若是犯了错,总是会想尽办法去弥补的,不是吗?”
“清浅,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简知讥诮打断他,她明亮的眸子盯着凤栖缘的眼睛,手指不知不觉间抚上了他的肩头,握住了他一缕黑色长发,“仙君,你不用解释那么多,我不想听,也听不懂。我只想问你,你是真的想要弥补对我的亏欠吗?”
她的瞳色柔和,如同蛊惑。
凤栖缘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睛,难以逃脱,他喉结微动,缓缓点头:“清浅,当年之事,是我对不起你……”
“嘘。”简知白皙纤细的食指,按在了他的唇上,阻止了他那些歉意。
凤栖缘眼眸略深,有些不自在地想要别过头,简知却拽进他的发,凑到他的耳边,对他呵气:“仙君,若是你真要补偿,也用不着说那些渡我往生的话,我只要…你陪我睡一觉,怎么样?”
凤栖缘大惊失色,猛然后退,顾不得头发被拽疼,他仓皇地躲过了简知。
简知看着他那般被惊吓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
凤栖缘神色狼狈:“清浅,你怎么可以说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大逆不道吗?”简知笑容肆意,“我倒是觉得,自初见仙君你之时,我就有这种想法了,常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如今已然身死,做了这冥界的鬼八百年,前尘旧梦早已经忘光,那又何必不活在当下呢?仙君说要弥补我,我邀仙君共赴巫山,如此既全了我的意,又还了仙君的债,何乐而不为?”
“荒谬!”凤栖缘怒不可遏,“你我本就是师徒,如此有违天道!”
“什么天道地道,我已经死了,再遭报应,又能是什么报应?再说这师徒身份,从我身死道消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复存在了!仙君好生无趣,满口仁义道德,句句苦口婆心,却忘了如今你暗至冥界,也是违背了三界秩序吗?!你不要在这里打着为我好的旗帜说什么要渡我往生的鬼话!谁踏马稀罕你的补偿!没有你的这几百年,我不知道过得有多快活多逍遥,用不着你特意跑来找我说教!你要是真的不愿意和我好,那就滚!有多远滚多远!”简知句句诛心,话音未落,凤栖缘的表情就已经难看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