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瑟一愣,眼中充满了惊讶和困惑,甚至像小狗一样不由自主地歪了脑袋。她昨夜满怀希望地提了那个请求,却遭到了约利安轻描淡写的拒绝。怎么今天……会突然变了?
“不过,”约利安似乎生怕她会过于激动,连忙补充道,“我还需要大约半年的时间,把手头上的事务安排妥当。毕竟那些事我已承诺过了。”
安瑟看着她,心里涌起一股无法形容的情绪。她很高兴,甚至觉得这是一个她不敢奢求的美好答复,但她也同时感到不解——约利安昨夜还是那样坚定,现在却突然愿意为她改变?这是约利安难得的让步,也更像是对自己某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安瑟还来不及细想约利安话中的意味与前情后果,便已经被带到了后花园。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绿意盎然的庭院中,摆放着一张精美的餐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桌面上,为这一场清晨的盛宴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光辉。
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摆满了各种新鲜的水果、热腾腾的面包、精致的点心和香气扑鼻的肉类。还有一壶温热的玫瑰茶,淡淡的花香在清晨的空气中弥漫,令人食指大动。早餐的阵势讲究却不奢华,透着绿野堡女主人玛丽埃尓本人一贯的节俭和克制,既不显得轻慢,又不会过于隆重,恰到好处。
然而,安瑟刚刚靠近便发现了两件出乎她意料的事。
首先,餐桌前只空着两把椅子——这场早餐会,仅仅是为皇帝、玛丽埃尓、约利安与她准备的,其他侍从早已退至远处。尽管约利安在路上跟她提过皇帝打算安静地与她们一家人吃早餐,但她未曾料到诺森兰公爵西戈德与维格皆不在“家庭”的定义之内。
其次,诺森兰女公爵玛丽埃尔的位置也格外引人注目。她并未依照常规坐在菲莉西亚的正对面,也就是通常次尊贵的位置,而是直接坐在了菲莉西亚的右手边——离菲莉西亚更近的地方,仿佛无声地宣示着她与皇帝之间的亲密关系。
安瑟自远处打量着慵懒地坐在主座上的菲莉西亚,不由得怔住了。眼前的皇帝一改往日精致华丽的装束,今早竟穿着一身与自己相似的猎装,布料上闪烁着细微的光泽,剪裁考究,显然比自己的衣着更为奢华。只是她的状态却远不如平日那般神采奕奕。她的右眼依然充血红肿,像是昨夜那场魔力波动的余韵未散,令她整个人透出一股疲倦。苍白的面容在晨曦的映衬下,显得有些虚弱,少了几分惯有的威严与锐利。
菲莉西亚左手正拿着今晨刚送到的《先驱报》,她的手背上贴着一个厚厚的绷带,显然是昨夜受伤后留下的痕迹。
约利安似乎察觉到安瑟对座次安排的犹疑,抢先一步在菲莉西亚左手边坐下,把正对皇帝的位置特意留给安瑟。
安瑟一时有些忐忑,毕竟她是三人中地位最低、年龄最小的,却被安排在如此尊贵的位置。幸而约利安适时向她投来一个安抚的眼神,仿佛无声地在提醒她,尽可安心落座。
不过,安瑟的注意力很快被皇帝这边的对话吸引了过去。皇帝的私人医生阿曼达·泰利正站在菲莉西亚和玛丽埃尔之间,俯身为皇帝诊脉。
泰利医生语气低沉而郑重地提醒道:“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请陛下回到帝都后务必要注意调养,避免过度劳累。也请适度节制享乐,这对您的康复至关重要。”
菲莉西亚轻轻哼了一声应下,眉宇微微蹙起,显露出几分不耐与倦怠。
泰利医生无奈,只好转向玛丽埃尔,投去求助的目光。
菲莉西亚的眼神顿时冷了几分,语气中透出一丝不悦:“你看她做什么?她又不会跟我们回去。”
安瑟听到这话,不禁一怔,想到了切尔夫曾提到过的皇帝与宫相间的不睦。然而,玛丽埃尔却只是淡然一笑,朝菲莉西亚投去温柔的一瞥,眼中带着些许包容,还有淡淡的宠溺与无奈,仿佛已然习惯了菲莉西亚偶尔的冷淡与任性。
“我记下了。”玛丽埃尓点头,替菲莉西亚应道:“泰利医生,辛苦你了。”
泰利医生也似早已习惯皇帝反复无常的小脾气,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恭敬地告辞离去。她经过约利安时,却被约利安叫住,向她询问道:“曼迪学姐,一会儿能麻烦你看一下我父亲的情况吗?”
“当然,约利,你不用太担心。”阿曼达·泰利颔首应承道。
约利?
安瑟无法抑制地感到一丝挫败。皇帝的私人医生居然也和约利安有私交?似乎整个世界的人都能亲昵地称呼约利安,唯独自己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