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见暨白听了进去,再接再厉,“咱们不仅不用怕他,他若是有赔偿之心,咱们也不能便宜了他。不过你若是不想见他,就直接训斥他一番,然后咱们就老死不相往来了。我可不会让我们家暨白吃亏。”
暨白微笑着回应,心中不安突然消解。
他的阿璃,这样通透,若不是真心爱自己,怎么会和自己成亲三年,如今又和自己说这些话呢。
着实不该怀疑阿璃对自己的感情,暨白有些庆幸地想,幸亏没有被她发现自己的心思,不然阿璃知道了就会不高兴了。
王都比傅岩繁华百倍,高大的宫殿建筑林立,街道上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集市琳琅满目。
璃带着暨白来到了曾经的家门口,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三年过去,物是人非,比之傅岩简陋的房屋辉煌多了,但这里已经易主,不再属于她了。
“就在这里。”璃眨了眨眼后,毫不留恋地走了,到了晚上来到城外山中一棵树下,挖出来一个大青铜鼎。
鼎最上面铺盖了一层铜贝,下面堆了许多玉器、有玉琮、玉璧、玉璜、玉圭,还有一对玉鹿、玉鸮,一把青铜刀,几块龟甲,一对金耳环,一个象牙杯,最底下是一层玉贝,层层叠叠,琳琅满目。有了这些宝物,在王都中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在傅岩,已经能够过上最顶级的富贵生活了。
暨白望着这个青铜鼎有些出神,他抬起头,“阿璃,你想留在王都呢,还是回去?”
璃收拾宝贝的手微微一顿,毫不犹豫地说:“自然是要回去,咱们的家在那里呀。”
王都虽然繁华,也是她长大的地方,但这里却烙印了父亲被处以极刑的痛苦记忆。而傅岩,却盛满了和暨白的回忆。
时光悠悠,转瞬六年已逝。
一个少年来到傅岩,他并非像其他人一样被押送着徒刑而来。他衣着朴素,身姿却挺拔,步伐虽缓却从容,与傅岩中那些被生活压弯了腰、匆匆忙忙的平民百姓截然不同。
在王都的繁华中浸淫多年,见过无数贵族子弟的璃,一眼就瞧出这少年的不凡。
他自称为“昭”,璃眼珠子一转,想到当年王子敛也就是如今的大王,其长子便名昭,但是王子昭怎么会来到这里,还这样一幅打扮呢?
没听说王都又出什么变故啊……
因着好奇,璃便将自己猜测告诉了暨白。
暨白并不关心这些,但是妻子关注,他便也跟着留意起来。
这个名叫昭的少年,会在城墙下驻足,会在河边沉思,会在集市中悠然踱步,好奇地打量粗糙的陶器、简陋的农具以及各种不起眼的民生用物。会拿起小物件仔细端详,也会看庶民在田间认真劳作。
他看众生的眼中没有鄙夷,有一种若有所思的沉静。但是那种“贵人”气质叫人望而却步,只有说才会与他相谈几句。
璃却明白,黎黎众生中,那些王都中的贵人不会低下头颅去看庶民百姓过什么日子,而忙忙碌碌的庶民百姓也没有力气去思考除一日三餐以外的东西,大概只有说这种以前站在高位,如今成了奴隶的人才会去思考民生,才能说出真正的治国道理。
就比如那个聪明又善观察的说。
而如此关心民生,这个“昭”应该就是当今的王子昭吧。
可是“王子昭”最后走了,并没有将说也带走。
“你说来咱们这儿的‘昭’是王子昭么?以他的权力,赦免说的身份很容易,为什么不把说带走呢?”璃微蹙眉头,双眸轻阖,鼻尖微微耸动,趴在暨白身上问他。
“你管他做什么?”暨白转身仰头看她,看着她樱红的唇,呼吸变得轻柔温热,呵在她脸颊上,身躯微微前倾,双唇猛地压向她,带着不容抗拒的热情,沿着她的纤细的下巴、白皙的脖颈,一路向下,所到之处燃起一片炽热。两人呼吸瞬间紊乱地纠缠在一起,暨白一只手如铁钳般紧紧地扣住她的后背,将她用力地拉向自己,有力地揽住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紧紧地贴向自己。
“你管管我罢!”
回应他的是一声娇笑,痒痒的,轻轻的,像划在心中的羽毛,勾人极了。
暨白怀抱着璃,只觉得这世上只要有她在,便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