湶笑着附和,“大人见微知著,不错,这里每年冬日会有成千上万只野鸭子来过冬,所以我们才叫它鸭子河。”
“燕子岭,鸭子河,蜀人心思端是淳朴。”王子大人踏上了做好的独行舟,沿河南下,感叹不已。
过了大半天,一行人终于来到王都的北城门。
整个王都乃是西北—东南走向,他们从北城门进入后,一行人与当地人迥然不同的风格便引起了各种目光的注视。不像蜀人多着宽松长袍,打耳洞,配耳饰,头发也都梳成辫子盘起,商人上衣窄袖紧身,下裳宽大,头发束于顶,盘成发髻。再加上相貌不同,自然引人注意。
有见识的想到前几日的传闻,自然知道这群人便是大商来的了。
很快宫里便有内侍驾车而来,向王子大人行了礼,便将众人请上了车,这才有了大商王子的派头。
湶其实并不想跟着王子大人他们入宫,若没有王子大人下水找她之事,此时她就趁机逃走了。只是感受到王子大人的不安,再加上已经在他面前把家世露了底,也不需要再刻意躲避了。而且自己的商语如今说得不错,正好入宫方便他们与大王交流。
王宫城墙不似庶民居住的杆栏式木骨泥墙,巨石堆砌的宫墙高大雄伟,门前青铜柱上雕刻着云纹、雷纹、兽纹精美图案,层层叠叠的殿檐向上翘起,有如威风凛凛、展翅欲飞的神鸟。
王子大人眼中也闪过一丝震惊,无他,刚走了月余的山路,他以为蜀国不过是穷山恶水之地,却没想到这里处处皆是熠熠生辉的青铜黄金,比之商都还要富丽堂皇。不仅是他,随行商人心中更是震撼,他们这些人比之王都贵人更多走了些路,见识更多,自然看出蜀国王都之奢华,根本不是其他方国能比拟的。一时之间,从商朝来时的骄矜也都淡了些。
鱼凫王看到商朝来的这位王子左衽,他自然是知道商朝习俗的,当下便以为是这位王子诚意十足,不由更加热情,还赞叹了一句身边一直充当翻译的湶,“这位姑娘倒是颇为精通咱们这儿的话。”
湶赶紧上前禀报:“大王,小女正是鱼凫漆家之女,月旬前不慎跌落山崖,恰得商朝大人相救。途中方学习了商朝语言,腆为大王和商朝大人象胥。”
象胥便是译官,湶既然被大王注意到了,自然就将自己的来历身世说了。
“原来如此!”鱼凫王拊掌大笑,“如此说来,本王还要多谢商朝大使对我子民的救命之恩。既然这姑娘与大使已相熟,便由她这几日陪同大使交易吧!”
湶早已有所预料,此时更无异议,王子大人自然是无比欢喜了。
当下湶便陪着王子大人看了看她们蜀地的各处作坊,让王子大人挑选他满意的货品,换取大商特有的琳琅美物。
只是王子大人转了月旬,都没选定要交易的东西,湶不置可否,心里还觉得每日陪伴王子大人挑选货品的时光很是欢快。
一日,鱼凫王将她召进宫中,脸上也挂着显而易见的焦急,“这个商朝大使每日都在做什么?”
“回大王,商朝来的大人每日探访玉石、青铜、黄金、漆器等作坊,有时还会去集市中看看。”
“他还做其他事了么?”
“有时也会请教咱们工坊里的人,自己做些玉石来。”
“哦?”鱼凫王沉思,喃喃自语,“他做玉石干什么?”
大王说的声音小,湶就当作没听见。这位王子大人做出来的玉石全都送给了她,这些实在没必要告诉大王。
“他的那些随从呢?”鱼凫王又问,“有没有记载下什么地形,或者打探咱们的国事?”
湶心思一沉,听说大商好战,难道大王怀疑王子大人居心不良?她是知道王子大人心思的,便连忙摇头,“这倒没有,大王,那位商使还有随从并未打听什么,只是每日闲逛。想来应该是见咱们这里与商朝风景大不相同,才有了游玩的心思罢了。”
“游玩?他一个商朝王子在异国游玩?”鱼凫王皱眉,“好,你先回去吧。另外,多留点心,摸清楚那些商人到底想干什么。”
“是,大王。”湶低着头退下,她不敢说出王子大人是为了她才在蜀地逗留,若不是王子大人为她跳了水,她也是不敢相信的,何况疑心已起的大王。既然大王已经起了疑心,她就不能表现出与商人关系亲密,免得大王连她都防备,有什么行动将她也瞒住,误了王子大人的性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