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自己在谌昔温暖的怀抱之中,借着微弱的光亮,将谌昔的眉眼、脸庞和嘴唇都看得分外仔细。
他长得实在好看,任是光线晦暗,也映得他似远山堆雪,薄云蔽月,有种温润又清冷的气质。
当时她的心弦一动,便想要尝尝他嘴唇的滋味。
可谌昔睡得实在安稳,饶是她这么任性妄为的女魔头,都不忍心惊扰他的好梦。
何况他抱得那么用力,在他怀中也实在动弹不得。
但是这笔债,她悄悄记在了心里。
“你,你亲我干什么?”谌昔红着脸,喃喃道,“原本便纠缠不清,你还这般胡来,就更拉拉扯扯了……”
五公主扑哧一下:“谁要跟你纠缠不清、拉拉扯扯,我们两清了,你现在就把这事忘掉!”
“你——”谌昔叹了一口气,“你看你又在胡说八道,这种事情怎么就能忘掉!”
“我已经忘掉了!”五公主张开手来,兴高采烈地说:“我们没有一起在床上睡觉,也没有亲吻!”
谌昔皱起峰眉,压低声音,急忙说:“你低声些,这光彩吗?”
五公主撅起嘴,玩笑般地说:“怎么了,又不是做贼,你心虚什么?”
谌昔无言以对,只得低下头来。
“喂!莫非——”五公主嘴边挪揶着笑意来,一张好看的脸凑到他面前来,“你还想要负责?”
谌昔闻言吓了一大跳,里面从地上弹起来,生怕她又强吻上来。
“不要!”
谌昔扔下两个字,两腿生风,落荒而逃。
-
画卷上,青山郡的巍峨山峰初见雏形。
然而,握着画笔的手,却忍不住剧烈地抖动。
豆大的汗珠就像蜗牛一边,慢吞吞地从他的额角爬下来。
“公、公子,你是不是生病了……”杜知微停下磨墨的手,一脸惊诧地盯着谌昔,“公子,你的脸红得厉害。”
“我没有!”
谌昔咬着牙,没有转头,依旧画画。
然而手一抖,画卷上的线条便一下画歪了,杜知微看着,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吞下一个鸡蛋了。
他还是头一次看见公子画画出现这么大的失误。
谌昔“啪”地一下将画笔按在桌上,摇头叹气,将画卷揉成一团,扔到地上。
地上的废纸堆,已经垒得如同小山一般高了。
“公子,要不,要不还是休息一下吧……”
杜知微小心翼翼地问,他知道谌昔的脾气,是很难劝住的。
谌昔没有理会他,甚至头也没抬,又从旁边取了一张宣纸来,铺在案上。
“公子……”杜知微忍不住再次劝说,“你今天,已经画坏了十三幅画了……”
谌昔手中的笔突然停了下来,他抬起头,吃惊地问:“怎么,我画坏了十三幅?”
“对呀,您看——”杜知微将地上的纸团一个一个地展开,“每一幅画都是差一点……”
“哎呀!”谌昔扔了画笔,仰天长叹,“我怎么,怎么差劲成这样了,谌杜若啊,你的一世英名……”
“公子,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自从回来之后,就有些不太对劲。”杜知微狐疑地看着他。
“我没事!”
谌昔快步走进卧室,啪地一声将自己关在里面,门关上的同时不忘叮嘱一句:“我画坏十三幅画的事,不能传出去!”
“好……”
杜知微被关在门外,吃惊得张大嘴巴。
谌昔在房间来回踱步,把一张白玉般的脸羞红了,像个烧红的汝窑。
闭上眼,五公主那爽朗又轻佻的笑声犹在耳畔;睁开眼,她那张俏皮又可爱的脸便不依不挠地跑到眼前。
还有她绛唇碰上他嘴唇的温度,只是轻轻的一刹那,怎么留下袅袅的余韵,就像钟声敲响之后,依恋下来的回荡。
谌昔坐立难安,提起笔又放下,端起茶壶又忘记取杯子,一整个心绪不宁。
“都怪这个女魔头,说什么‘全都忘记’,哪是这么容易能忘记的!”
谌昔鼓着脸坐在窗边,越想越气,便自言自语道:“她倒是忘记得痛快了,把我折磨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