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熟悉的清冷女声:“在这儿等多久了?”但已无法作答。
……
赶到的覃瑜搀扶简煜,不致使他脸着地出洋相。
价值不菲的风衣随大弧度的抬肩滑落,被一旁的高个子捡起,掸灰要还。
她道:“你替我拿吧。”高个子便拎着风衣,摘耳麦,如实汇报动况。
几个随从搭第二班电梯上来,分两批,一帮撬锁,一帮转移昏迷的简煜。
他衣兜不经意掉出塑封包装的少量药片。
覃瑜问第二班人马:“还是没覃舒动向吗?”
其一回答:“她最后是去见朋友。”
“哪个朋友?”
“就中材研究员。也失踪了。”
又一插话:“好像是被绑架了。”
女人扯嘴皮:“联系柏谌,我要个交代。”
“定是他擅自行动,出不了错。”
……
覃瑜来找柏谌时,他正优哉游哉泡醒茶。她掀了桌劈头盖脸泼去,溅得他满身狼藉。
“我讲过,别私自对我妹动手。”覃瑜甩腕,锋利的眼神像把利刃,“她现在在哪?”
柏谌勾舌舔唇珠上的一根茶梗:“谁知道呢。”
说时迟那时快,高个子忽抄起一根铁棍痛击女人后颈。
她摇晃了下,临着地从牙关挤出五个字:“柏谌你畜牲。”
……
嘭。
铁门轰然闭合。青年撂下啃到一半的香辣鸡翅,吮着食指拿帆布鞋踹不老实的门,倒插销。
“改日叫老东西换一把。”他拔了钥匙顺进马甲兜,“吓出心梗了都。”
语罢回去啃他没吃完的鸡翅。
高温油炸后的鸡肉喷香,咀嚼亦能感知其外酥里嫩。栅内,被捆缚的蒋昭霖吞几口唾沫,饥饿的胃不争气叫嚣,在密室荡起回响。耗子瞅她,食指中指捏着纸桶:“你要来点么?”
蒋昭霖问:“还有多少?”
“两只香辣鸡腿,一只奥尔良烤翅,还有根玉米棒,半杯可乐,还有——”男人嘴巴塞得鼓鼓囊囊,含糊报菜名,“红豆派和蛋挞我要的。”
蒋昭霖饿得眼冒金星,懒得再计较:“随便什么。塞我嘴里。”
“你马上就要死了。”
“古人云,人之将死,其膳也丰。吃饱了死不寒碜。”见耗子要把全家桶递她,蒋昭霖罔顾拽得腕部生疼的铁链,抻前勾栅栏。
结果那男的看着呆头呆脑,人倒精明得又坐回去了。
耗子:“不行。我没吃饱。”
蒋昭霖:“你妈/的,给不给?”
“曾叔赏我的。”他竟一板一眼解释上了,“我出苦力才吃得着饭,你怎能不劳而获?”
什么德行。蒋昭霖骂骂咧咧躺回被磨光溜的地板:“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再阖眸,拿屁股怼人,眼不见心不烦。
过了一会儿,栅栏被敲响,她翻身,见耗子抱桶蹲在栅栏后,黝黑眼珠子倒显得人畜无害。
“过来,喂你。”他撕了一小半,跟喂鸡似的。
此前除洁净水分毫未食的蒋昭霖一嗅到肉香,凹的什么矜持人设全泡汤了。
耗子掂量一小块鸡肉,她扑上前,小口啃食久违的美味,因距离有限用上劲,挤皱镣铐一圈的皮肉,仍心满意足,眯眼回味舌尖的甘美。
淌下的涎水沾湿男人指腹。他喉结滚动,嘀咕:“真色。”
蒋昭霖朝见底的全家桶努嘴:“我要玉米棒。”
耗子得令,一端捏着棍子递给她。这会儿她吃着方便多了,咔嚓就把顶部啃了个干净。
他直勾勾盯她:“你真色。我好像爱上你了。”
蒋昭霖吃饱喝足才听懂他说什么,差点呛喷。
她:“啊???”
……
被绑到这阴间地儿还是三天前。
覃舒接急电,独留她和顾今寅在卡座。男人一改往日的温良,变得像任何一个普信男胜券在握。紧接着,一帮黑衣男用浸了迷魂剂的口巾捂她口鼻,她即刻不省人事。
此发展堪同上世纪港片被卷入一场惊天阴谋,彼时剧里最惯用的迷魂法不过尔尔,二十年过去仍没有创新。
蒋昭霖觉得荒诞极了。
再醒时,被绑到这座不知朝向的监牢,除了水,没有别的供应品。
主持这场阴谋的是个瘸了腿、清癯奸诈的男人。
所有体格健壮的部下都对他很敬重。
负责看守她的,正是眼前这位徒手掰钢筋的青年。他喊那男人曾叔,那男人喊他耗子,至于他们本名,蒋昭霖懒得打听。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他们囚禁她说明她有价值,能为他们带去什么恐怕就是上天的旨意了。哪怕夺去她性命,她也不能化身厉鬼讨个说法。
蒋昭霖视性命轻如鸿毛:生也好,死也罢,都是命数。倒非仰赖轮回,单纯觉这日子不是非过不可,便没为未来做规划。
钱也是没有的,到手就花光了。绑架前她还欠了花呗三万。
因此,坐牢里有口饭吃就很香了。
可惜的是,吃喝拉撒四件大事,后两件没那么愉快。
吃饱喝足,蒋昭霖打着哈欠:“牵我去上个厕所。”
耗子呛她:“还上?你仨小时前不是撒过尿了。”
蒋昭霖:“大的。”
耗子:“我就不该让你吃。”
他在马甲兜顺出一串包租公同款钥匙,解开锁链扣,牵她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结果好巧不巧迎面撞上曾万侯。
他那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姿着实有辨识度,装二愣子的蒋昭霖瞬间清醒。
调戏匹夫尚可,军师就——
曾万侯精明的眼光穿过发丝,像枚藏水草里的寒峭鱼钩。“干嘛去?”笑时叫人心拔凉的。
耗子如实作答:“屙屎。”
打起退堂鼓的蒋昭霖:“也可以不屙的。”
男人不知掏什么塞进耗子手心,捎带调侃口吻,“处理过猪大肠的都知道得灌肠去腥。”
?
“架天线,半小时后开直播。”他按了按耗子突出的肩,又一瘸一拐远了,“接管子,给这位小姐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