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慕烬……”
漆夜彩睡梦中推了推埋在胸口的少年,嗓音略显嘶哑:“水……”
夜慕烬起身,手臂伸长了一截,长指合拢,化作一只水晶杯,另一只手摘下了头颅,粉碎成冰晶化水流入杯中。
杯沿贴紧漆夜彩的下唇,长指拉开唇,清澈的水缓缓流入口中。
做完这一切,夜慕烬再次躺下,整个头部都是空荡荡的,好像少了点什么……
啊……忘记长脑子了。
……这个模样,会吓到姐姐吧?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
怎么办?……
*
漆夜彩醒来时,身侧空荡荡,身上莫名凉嗖嗖的,夜慕烬那个白痴跑哪去了?
这个无情的狗东西,睡完就跑,渣男!
但她用脚指头想都想不到原因,夜慕烬怎么可能会莫名消失?除非他碎了。
漆夜彩披上衣服,在屋里找了找,没有夜慕烬的身影,她打开门,想去花园找找。
这个神经病有时候会突然犯病,大半夜跑去种花,一种就忘了时间。
有次他不知道从哪听的用淘米水浇花,结果水壶里馊了,花盆里也馊了。
越想越觉得夜慕烬就是个智障。
不料门口站着个钟明昧,他似乎等了有一段时间了,看到她出来,习惯性想要出言嘲讽几句:“你是猪吗?睡这么……久……”
话说到一半,钟明昧看清漆夜彩的模样,瞬间失了声,张口结舌,“你你你”半天没蹦出个什么来。
最终移开视线红着脸说:“穿件衣服吧你!”
漆夜彩翻了个白眼:“装什么纯,你小时候没穿衣服的样子我都见过。”
钟明昧咬牙反驳道:“那不一样!”
反应过来漆夜彩说了什么话后羞耻心爆棚:“胡说八道!”
“有啥不一样……”
“有!”
“行吧,不一样。”
漆夜彩看到钟明昧没啥奇怪的,反而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你来得正好,帮我弄碗避子汤来。”
钟明昧先是震惊到瞳孔地震,而后瞥见漆夜彩脖子上的痕迹。
不是很明显,可以看得出来作案者力道很轻柔,但密密麻麻一片,一层层叠加,简直无法直视……
钟明昧顿时涨红了脸,既是羞愤又是气恼:“你们这对狗男女!怎么能干出这么龌龊的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还有闲心干这种事!”
吵吵嚷嚷的,漆夜彩捂了捂耳朵,脑壳疼:“少废话,我让你弄你就弄。”
钟明昧气得不轻,视线穿过漆夜彩身后,朝屋里看去,他干脆踩着门槛,在屋里扫荡了一圈,更气了。
“夜慕烬他人呢?!”
漆夜彩也奇怪:“我也在找他,你看见他了吗?”
说着,漆夜彩拢了拢衣服,莫名觉得有些冷。
钟明昧缓了口气,忍无可忍道:“漆夜彩,我以为你是瞎子,没想到你真是瞎子!”
突然被骂了的漆夜彩一头雾水:“你有病啊?被夜慕烬传染了发神经?”
“少侮辱我了!”钟明昧嫌恶中带着愤愤不平,“我以为夜慕烬只是脑子有病,本质上还不错的,没想到他就顾着自己爽,爽完就跑,他算什么男人啊?!还让你喝避子汤!他不知道喝这东西会伤害你的身体吗?!”
虽然钟明昧跟炮仗一样吵得人头疼,但话里全是真情实感,漆夜彩有点感动,不愧是她带出来的孩子,嘴巴是臭了点,但是个好孩子。
不过夜慕烬也没他说得那么不堪。
“夜慕烬就是个白痴,他懂个毛线。”
钟明昧目瞪口呆,气笑了:“哈……你居然还为他讲话??我真是服了!”
漆夜彩还有心思打趣:“怎么,磨磨唧唧的,你想当哥哥啦?”
钟明昧一拳砸在门上:“滚!不可能!你想都别想!”
钟明昧往空荡荡的肩头一抓,抓出一只生无可恋的灵鸮。
钟明昧暴躁道:“灵鸮!催命!把夜慕烬那个贱货给爷催死过来,老子弄死他!”
漆夜彩觉得正好,省得她找了。
不过灵鸮找不到夜慕烬吧?
夜慕烬想躲起来,鬼都找不到。
钟明昧刚想走,又折回来,想了想她过去的口味,保险起见,还是多问了句:“对了,你有什么忌口?”
漆夜彩:“问这个干嘛?”
钟明昧刚冷下来的脸又烫了:“看你虚得要死,给你补补!”
漆夜彩:“……”
钟明昧去了好久,漆夜彩干脆睡了个午觉,迷糊间醒来,鼻尖萦绕着清甜的香味,把她闻饿了。
漆夜彩睁开眼,看见一个修长挺拔的少年人身影,正悄声忙活着。
少年的棕发用一根沉金色发带绑起来,那绑的方式,跟她过去貌似还有点像。
钟明昧抽神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就躺着睁着眼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钟明昧莫名有些说不出的羞耻感,有点不自然地说:“不多睡会儿。”
“昧昧,我发现你还挺居家的。”
“……?”由于过于离谱,钟明昧反而想笑,“胡说八道什么呢。”
漆夜彩存心调侃:“昧昧年少多金,又会做饭又会煎药,真是太让为娘欣慰了。”
钟明昧嘴角一抽:“这也能夸,不是最基本的吗?而且你也不想想,你以前做饭有多难吃,我要是不会做,就要饿死了。”
说完又后知后觉:“我才没你这个娘!”
漆夜彩故作遗憾道:“要是昧昧再嘴甜一点,再有素质一点,那就完美了。”
钟明昧听不下去了:“少打趣我了,醒了就赶紧起来,再睡就成傻子了!”
漆夜彩坐起了身,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整座楼是夜慕烬打造的,设置了谁也进不来的结界,钟明昧怎么进来的?
不对……这个结界好像消失了。
啧,她终于知道夜慕烬怎么回事了。
钟明昧端着碗来到床边,看漆夜彩一脸心情复杂的样子,蹙了蹙眉:“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漆夜彩舒了口气:“夜慕烬可能死了。”
钟明昧唇缝间漏出一声笑,真不是他没功德,而是这话实在是太好笑了。
“那恭喜?”
“……只是短暂地死了。”
“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想想夜慕烬那死不掉的玩意儿也是不可能真的就这么没了。
“好了,别管那个贱货了,等我看见他第一个弄死他,你先把这个吃了。”钟明昧拌好后给漆夜彩。
漆夜彩看了眼:“这不是我要的东西吧。”
钟明昧略表不自然道:“你先吃这个,对身体好。”
漆夜彩用勺子拌了拌,大都是珍贵的补品:“我是什么一吹就倒的娇花吗?”
不料钟明昧肯定道:“你是!”
漆夜彩:“……”哦,救命,居然有人说她是娇花,有点好笑。
钟明昧刚才有点话不经脑子,说完才后知后觉,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死要面子地说:“行了,娇花,快吃吧!”
漆夜彩笑了,温热的食物入喉,体内更是温暖,她却感觉身上有点冷,该不会是夜慕烬那只鬼死了之后挂在她身上了吧?
漆夜彩连忙把一整碗吃了下去,把碗递给钟明昧。
钟明昧伸手接过:“你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漆夜彩催促道:“快把汤药给我。”
钟明昧没好气道:“你使唤仆人呢。”
漆夜彩理直气壮:“挺有自知之明。”
钟明昧哼了声,神色有些纠结,没有立马给漆夜彩。
漆夜彩疑惑:“怎么了?你失败了?”
钟明昧一脸复杂,在漆夜彩的目光下老实交代:“我刚才尝试喝了一碗,很难喝。”
语气里泛着说不明白的苦涩。
漆夜彩惊讶道:“钟明昧,你没事吧?你居然喝避子汤!”
“……”钟明昧撇了撇唇,没说话。
漆夜彩:“好了,赶紧给姐端上来。”
钟明昧不情不愿地执起勺子,一勺一勺,既僵硬又缓慢地机械式运动。
漆夜彩无语了。
钟明昧转身,又机械地一步一步走,来到漆夜彩面前,僵硬抬头,忽然瞳孔猛缩,一个手抖,药翻了。
漆夜彩惊呆了,这臭小子,小小年纪就手抖,他不心疼,她还心疼他花费了那么多精力呢。
“……漆夜彩!你、你背后!”
“啊?”漆夜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有鬼!”
“呃……”
漆夜彩很快明白了现状,抬了抬手,安抚道:“不用担心,应该是夜慕烬。”
“夜慕烬怎么变成这鬼样了?”钟明昧想把镜子拿过来,然而那摆在桌上的镜子不知何时碎成了渣。
漆夜彩转头看了看:“……”
夜慕烬把脑袋搁在她肩头,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双手从她身后虚虚环绕着,没有力气,跟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