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方才如鬼神一般的人不是他。
钟明昧眼前恍惚,虚汗直冒。
耳边是来自于鬼神温柔的叮嘱:“小心啊。”
*
几个太华宗弟子靠坐在角落,满脸惊恐地望着眼前的少年,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少年的面容纯洁无瑕,如一张白纸,一杯纯净水,很难让人想象到,他天神般的外表之下,藏了一颗比恶魔还恶毒的心。
人类连欺负人的手段都这么低级,真没劲,若是能见点血,兴许还有点兴趣陪他们玩玩,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吓哭他们哦。
夜慕烬慢条斯理地整理着白绫。
两指夹着绫带,凝视着骰子的眸子里似是藏了一片降落的夜色。
皎洁月光洒落池塘,水光潋滟着星河。
碎裂的白色布条片片贴在腰上,两圈白色发带随风而起,白发贴着腰身,勾勒出极好的身段,细腰长腿,身姿如玉。
夜慕烬有着极好的听力,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属于漆夜彩的脚步声。
指尖稍顿,白绫一转,缠绕在手腕。
夜慕烬轻笑出声,眼中的星河跟着微微亮,枝叶残影印在红唇。
姐姐来了啊,终于开始有趣了啊。
漆夜彩一来就看到几个人围着夜慕烬,嘴里说着不堪入耳的话,手中拿着长长的树枝,时不时抽打在夜慕烬的四肢。
夜慕烬背倚着墙面,白色遮住了眉眼,看不清神色,长发上沾了碎碎的烂叶子,双手被白绫捆着,看起来狼狈又可怜,浑身令人心疼又想冒犯的破碎感。
那几个弟子穿着统一的金色系衣袍,两侧的头饰上绑着两根极长的金色飘带,眉间浅金色的花纹大同小异。
一看就是太华宗弟子。
那头饰还是她选定的,寓意“一世长安”,结果这算什么呢?
“你们在干什么?!”
漆夜彩的声音,成功吸引了那几个弟子的注意力,一看见是漆夜彩,盛宗主身边的那位,太华宗弟子岂会不认识?瞬间晃了神。
几人身后,夜慕烬抬起头,脸上半点不见可怜之色,有种说不出来的兴奋色彩。
极其、极其地为眼前,为他而出头的漆夜彩,痴迷、沉醉。
漆夜彩教训完几个弟子,便见夜慕烬一脸勾魂摄魄的笑容,纯白与施虐的痕迹,疯狂刺激着看者的神经。
少年简直像某种行走地春天药,勾引着人施虐、犯罪。
而他本人,浑然不知自己有多么诱人。
漆夜彩暗骂自己畜牲。
夜慕烬的笑容凝固了。
他不理解,姐姐为何要骂自己?
漆夜彩解开夜慕烬的白绫,夜慕烬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的指尖穿来穿去,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了,还委屈地说着废话。
“姐姐,阿烬被欺负了,怎么办?”
夜慕烬说话真的很有自己的特色,一听就知道,他肯定没被欺负。
“姐姐给你教训他们了。”
其实漆夜彩在看到捆在他手腕的白绫时,就已经猜到了前因后果。
夜慕烬怎么可能会被别人欺负?
但他一般情况下,也懒得去主动招惹别人,顶多看到什么有趣的,嘴上犯犯贱。
动是一定懒得动的。
因此,多半是那几个弟子想欺负他,结果被他欺负了,知道她来了,他立刻演了出戏,还演得这么拙劣。
他根本没想用心演,就是摆给她看,想看她替他出头,为他说话,他就开心了。
漆夜彩暗暗无奈,她真是太了解这个小学生了,对于他的所作所为,尽管往最幼稚的那方面想就对了。
但她这么大个人,总不能欺负小孩吧?于是她只是口头教训了那几个小孩。
再看夜慕烬。
夜慕烬有个优点,他从不把自己的情绪藏着掖着,就比如现在,不高兴就是不高兴,高兴就是高兴,满脸都写着给她看。
不过听完她的回答之后,没高兴一会儿,他就又不高兴了。
“阿烬被欺负了,姐姐只是这样吗?”
漆夜彩:“啊?”
夜慕烬阴阳怪气道:“哦,阿烬懂了,姐姐跟他们是一伙的啊,是来欺负阿烬的呢。”
漆夜彩:“你说得没错。”
似是惊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夜慕烬眨了眨眼,怪物很乐观,想到了令他兴奋的事情上,露出一种艳丽而明媚的笑容。
他为未到来的“欺负”,兴奋不已。
少年微喘着气,发丝轻晃,阴影缠绵,冷白的皮肤上泛着粉红。
“姐姐……想怎么欺负阿烬呀?……像他们那样……抽打阿烬吗?”
漆夜彩嘴角抽了抽。
夜慕烬的受虐属性是与生俱来的吗?
漆夜彩伸手,拍了拍夜慕烬的脸,指尖顺着他水润的皮肤,滑至下巴,挑起。
一语击碎他的幻想:“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跟你说,以后不要这么做了,他们固然不对,但我们也不能成为像他们一样的施暴者,当然,有些时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没错,以后他们来欺负你,找宗门里的长辈就好了,不必报复回去。”
夜慕烬瞬间蔫了吧唧的:“阿烬又没有做错,该反思的是他们,他们是坏人,欺负不成反被欺负,活该哦。”
漆夜彩浅笑了笑:“你也知道他们是坏人呀,坏人没有道德,但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有道德。”
夜慕烬拖腔带调地哦了一声:“看来道德是用来束缚好人的呢。”
“不是道德束缚好人,而是好人遵守道德,不要搬弄是非。”
“哼,姐姐就知道凶阿烬。”
漆夜彩失笑:“小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