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夜彩大清早起来,差点想把家拆了。
夜慕烬这个傻叉!居然跑了?!!
漆夜彩抱着一点希望,在花园里转了一圈,以为会看到美少年种花的美景,结果只看到还没种上的花枝,零零散散地落在地上,甚至还没有收拾。
这下她可以肯定了,夜慕烬是真的不在。
夜慕烬要是在的话,早就死皮赖脸贴上来了,还需要她亲自去找吗?
草,被一夜情了!
他最好藏好点,别让她逮到!
回到屋中,进门就可见的那个位置上,花瓶不在了,留下了一桌的饭菜。
漆夜彩还能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吗?
狗夜慕烬,有种到她面前来说话!
当初在八卦村时的勇气去哪了?!
漆夜彩愤愤地吃完早饭,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太华宗,她暗示自己是来找盛开颜的,总之不是来看夜慕烬有没有上学的。
路上碰到了钟明昧,漆夜彩还以为他们今天不上课,登时有股无名之火,直到钟明昧开口打招呼后,她立刻消气了,难得为自己方才降智的想法感到可笑。
*
夜慕烬老老实实上了一天课。
他本是不愿意来的,但是姐姐说过,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耽误学习。
所以,他听话,乖乖来学校了。
他以为这样做,会让姐姐感到欣慰,却没想到,姐姐会那么生气。
他发现,有时候,姐姐的话,不能完全听。
漆夜彩会很快来找他的,毕竟他看她的思想活动,应当是如此的。
但直到夜幕降落,漆夜彩都没有出现。
他的好姐姐做了什么呢?
先是遇到了钟明昧那个贱货,讨论一堆废话,接着找了盛开颜,讨论了一堆废话,后来又被白硌尘拦截,商量莫名其妙的对策。
太华宗的人,一个比一个烦人。
“呯!”一本册子猛地摔在了桌前,发册子的弟子盛气凌人,“夜慕烬!作业就你没写!”
……作业?是什么东西?
夜慕烬撑着脑袋,一脸冷漠,懒懒抬了下眼帘,读取了这弟子的记忆,动了动指尖,一支笔随之而动,在册子上飞快滑动。
那弟子惊呆了:“你能使用灵力?!”
这年头还能使用灵力的存在堪比神。
夜慕烬不认同他的说法,但懒得反驳,写完后,挥手把册子推倒在地。
那弟子刚才还有点惊叹,一想到夜慕烬这么没素质的玩意儿,还能拥有灵力,未免觉得暴殄天物!又觉得上天实在不公!
凭什么夜慕烬这种人都能拥有灵力,他们这些老老实实修炼的弟子,却惨遭退化?
越想越气愤,这不公的世界!
夜慕烬听着弟子的心声远去,倒是认同了他的想法,是啊,凭什么呢?
短短几天,夜慕烬听了太多类似的声音。
刚刚丧失灵力的人类,无法接受这样的落差,即便表面不说,心里也是难受不已的。
原本就是凡人的自然欣喜,大家都一样了,而在修者的认知当中,失去了灵力,无异于变成了废物,任是谁都无法接受。
若是大家都一样,那也就罢了,偏偏还有那么几个幸运儿,没有丧失灵力。
这哪能忍受呢?凭什么呢?
“夜慕烬。”
钟明昧的声音打断了夜慕烬的思绪,他发现夜慕烬特别喜欢发呆,看他永远都在发呆。
夜慕烬有屏蔽全世界的功能,根本不会遭受打扰,因此仍旧保持原样,毫无动静。
今天,少年似是没睡醒,神色略显疲倦,额前的发丝落在眼上,密长的睫毛落下一层阴影,在朦胧白雾中犹如山水墨痕。
钟明昧习惯了,他也不是来找夜慕烬玩的,只是传个话而已,谁高兴跟夜慕烬这个小聋瞎废话啊?不纯纯自讨苦吃?
“外面有几个弟子找你有事。”
夜慕烬面无表情,不予理睬。
昨天那个丑男恼羞成怒,来报复他了呢。
虽然钟明昧很想看他笑话,但本着人类朴素的善意,又添了一句:“那几个弟子貌似不是什么好弟子,我听说他们经常霸凌别人……言尽于此,你自己小心点吧。”
夜慕烬终于回神,视线落在他的左手上,视线极冷极淡,像是在看一块死肉。
钟明昧忍不住缩回了手:“我先走了。”
夜慕烬冷不丁出声:“手。”
钟明昧不明所以地看了下手,声音带着不自觉的颤抖:“怎、怎么了?”
夜慕烬语气冰冷:“碰了她。”
“碰了她?她?谁?你能不能说明白点?”
钟明昧没由来地产生一阵心慌,密密麻麻的恐惧感钻进他的每一个毛孔,汗毛直竖。
他一边畏惧着,一边烦躁着。
夜慕烬怎么老是不说人话!?
这股烦躁感来路不明,钟明昧只觉得气上了头,要把自己冲昏了,窒息了。
呼吸困难。
余光中的少年抬起那双毫无情绪的眼眸,浅白、冰冷、陌生,像一个深渊,在无尽的远方遥遥凝视着他。
喘息间,仿佛出现了许多个自己,身影来回摇晃,意识不断崩溃,又不断清晰,在两个极端之间来回闯荡。
精神错乱。
“嘶!”钟明昧感到手腕一阵疼痛,好像断了,又好像没断,丝丝缕缕的线拉扯着骨节,又重新缝合了起来。
眼前漂亮无比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起身,路过他的身侧,凌冽的气息尽数收敛。
少年花似的眸中,仿若含了一汪清水,微笑时,如沐春风,春波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