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夜彩靠在旁边,抱胸看戏,冷不防抬了下眉,有点另眼相看了,确实不错,比那群只会骚扰人的小鬼好多了。
她知道钟明昧擅长这个,毕竟是钟家人,但没想到这么好,不仅是好,还很特别。
钟明昧勾指指挥着灵鸮,姿态自信且从容。
人群慢慢退散。
漆夜彩定了心,转身朝洞内走去,只见地面上的血迹越来越红,还冒着泡泡,一个个炸裂,飞出来一个小小的,像是红色珠子一样的东西。
漆夜彩凑近了些,谨慎地捡起一颗红珠,搁着手套都能感受到这珠子的滚烫,而且是越来越烫。
指尖划过眼前,漆夜彩看到这里面的东西,原来不是实心的,里面有一个……像是虫卵一样的东西。
实在是烫得受不了了。
珠子落地。
这时,外面的鸮声突然极速转了调,变得悠长而刺耳,如同阴曹地府的恶鬼痛哭悲鸣,极其阴间,能把人送走。
跟孤寡镇的孤影哀鸣声有得一拼。
这他爹是真的在“催命报丧”!
漆夜彩立刻赶出去。
就在此时,方才被丢掉的红珠,被尖锐的爪子刺破了一个洞。
一只小小的幼虫爬了出来,染了暗红的血,飞快长大,展开双翅,貌似血色飞蛾,发出像蚊蝇般的嗡嗡声,飞出洞外。
“钟明昧!怎么回事?”
漆夜彩按住钟明昧的肩膀,只见他额头冒出细汗,身体忽冷忽热,脸色是苍白与潮红的融合。
他像是听不见她的声音,失神地看着前方,嘴巴紧紧闭上,不是正常的闭合,而是像被黏住了一般,别扭地抿成一条线,五根手指同样黏在了一起,密不透风,面部凹陷,仿佛被吸去了精气。
这是恶声反噬的现象。
漆夜彩果断将灵鸮噤声。
钟明昧缓了口气,气喘吁吁,身影摇晃,在倒下去的刹那,被漆夜彩接住。
钟明昧迷迷糊糊间睁开眼,声音轻如羽毛,发出的声音与灵鸮无异。
漆夜彩飞快念了清心咒,给他传了些灵力缓解症状。
这实在古怪,钟明昧怎么可能被灵鸮反噬?当中必然有人从中作梗。
漆夜彩立刻扫向人群。
没想到看到了白硌尘,她立刻惊喜地招呼他过来:“白硌尘,你怎么在这?”
白硌尘示出任务令牌给她看:“天降灾祸,奉命行道。”
果然是救兵,漆夜彩放心了,言简意赅地交代了下情况。
恶声中断,那因为过于诡异又阴间的声音影响,人群变得更为狂躁又疯狂。
如同丧尸一般扑过来。
与此同时,洞内的猩红蛾子,裹挟着满身恶臭的血腥味,冲了出来。
漆夜彩想过最差的意外,没想到现实往往出人预料,只会有更差。
漆夜彩立刻画出符咒,设立结界,光芒倒竖在山洞与外界的交界处,阻挡了蛾群与人□□际。
结界需要灵气维持,别说这块地了,就是全世界,都属于灵气衰竭的状态。
倘若现在违规使用灵力,不能保证乌瘴会蔓延成什么样,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影响百姓心智的存在。
看来当下用念力是最好的选择了。
漆夜彩曾经离经叛道,不修仙法正道,不修邪魔外道,为证天道之心,开辟了一道以意念为法的路,做到真正的“灵神合一”。
也就是,一念之间,天诛地灭。
因为“念力”神秘且未知,且脱离世界限制,违背秩序法则,不需要借助任何外力,包括灵源,所造成的力量不可估量,可能低入尘埃,可能冲破维度,总之难以想象。
而付出的代价自然要与之平衡。
因此,曾经天道不允许她使用念力,她虽没答应,却也不再用,然而如今天道已陨落,她用用,也不会被祂发现吧。
要是被发现了才好。
漆夜彩撑住屏障,紧紧闭上眼,再睁眼,漆黑的眼瞳如被月光点亮,如刹那间无色的烟火。
——“归——”
像是在冥冥之中接受到了指令。
灵魂与精神被调动。
众人失神片刻,纷纷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去,却并非像是提线木偶一般,被控制着的麻木状态,而是很正常地想要回去。
方才在做什么呢?
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钟明昧身体疲惫不堪,什么力气都谈不上,不知不觉往后靠了靠,碰到那层白光屏障,被满屏的猩红蛾子吓到,连忙支棱起来躲远了。
看着那退散的人群,钟明昧有点诧异,有点好奇,那个女人用了什么招式,这么神奇?他要好好请教一番。
因为灵气的流失,加上里面密集的红虫不断地攻击,屏障越发薄弱。
钟明昧手痒,伸手轻戳了下,只听那屏障咔嚓一声——破了??!
手指顿然僵住。
屏障上一瞬间裂开树枝的般的裂缝。
白硌尘第一时间发觉,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呀,好缺德啊~”
钟明昧:“……”他敢发誓,他绝对没有破坏屏障的意思!
刚才那一戳的力道根本不可能把屏障戳破,屏障再怎么脆弱,也不可能单凭人力就碎了啊!
他虽然无所谓人类存亡,但也没有坏心眼到想害死所有人的地步。
但他真的百口莫辩。
但他还是绝对不背这口黑锅:“……我只是轻轻戳了下,是屏障太脆了。”
白硌尘轻轻抿住唇角,抬指勾起钟明昧身后的影子,那影子爬到钟明昧肩头,声音和性格跟他一模一样。
“你说轻轻戳就轻轻戳?!你自己觉得合理吗?屏障怎么可能会被戳碎!你个居心不良的混蛋!”
钟明昧被吓了一跳,立刻明白是眼前这个人模狗样的人在搞鬼!
但还是被影子的一通话引得逆反心理上来了:“你要这么说那就是了呗!反正都这样了,好好想想怎么办吧!”
影子催促:“你快修补啊!”
钟明昧叛逆:“我就不!”
眼见屏障快抵挡不住,白硌尘慢悠悠去戳了戳漆夜彩。
被突然打断的漆夜彩,精神有一瞬间的割裂,好在她及时调整过来,不然一个搞不好就是七窍流血。
虽然她继续坚持下去,后果会更严重。
白硌尘敏感地捕捉到漆夜彩那一丝转瞬即逝的不适,关切又愧疚地问:“主人,您怎么样了?是不是属下影响到您了?”
漆夜彩连忙否认,生怕他多想。
白硌尘掩下眼底的阴郁之色,指了指外边脸色复杂的钟明昧:“主人,那个人类把屏障毁掉了哦。”
漆夜彩看了眼钟明昧。
钟明昧被白硌尘矫揉造作的姿态和语气熏到了,大大朝白硌尘翻了个白眼。
恶心!虚伪!做作!
看到漆夜彩看过来,又立刻别过脑袋,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漆夜彩不觉得是钟明昧干的,但现在也没时间纠结这么多。
漆夜彩撕碎烟花符,隔着即将破碎的屏障扔进去,无色的火焰飞速烧了起来。
然而那些个猩红的丑蛾子,像是不畏火热似的,越热,它们越发躁动、膨胀。
漆夜彩脑海里忽然闪过一种生物。
乌合众七大穷凶极恶之徒之一“鬼面蛾”族的分支——“血猩”一族和“荧惑”一族结合的鬼蛾,以“鬼蛾荧惑”著名。
外貌浓艳瑰丽,漂亮诡异,类似鬼脸天蛾,背上有只骷髅头,色彩鲜艳,多为紫红色、蓝紫色。
爱吸污血,浑身恶臭血腥味,喜火,耐热,越烫越强,有复眼、羽翼,发出嗡响。
无性繁殖,繁殖能力极强,命脆,易死,但很难彻底灭绝。
一旦发现,就永远存在。
堪称苍蝇、蟑螂、蛾子的结合体。
极其变态。
更恶心的是它的污染能力和传播病毒的能力,除此之外,一旦被叮咬,那块皮肤就会长出“血疣”,眼珠还会变红。
虽然一般情况很容易切除,也不会危及生命,但实在有些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