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指针在中途停止运动,代表身体陷入睡眠模式,死了,但没完全死。
他怎么可能死了?
就算死了,又怎么活了?
尽管他已经意识到,他很有可能是遇到什么事情,造成了突发性失忆,但他很清楚,自己绝非死亡状态。
钟明昧默默盯着在屋里观察的那个女人,这个女人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他本身并不排斥,说明他们两个应该认识,并且应该彼此比较熟悉,不然她对他怎么那么放肆,至于是什么关系,他猜测是表亲之类的,但他仔细想了想,实在想不起来有哪些表亲。
钟明昧从腰间的工具袋中取出一个全新的怀表,双指夹着一根针,对准女人的脖子,刺过去。
漆夜彩在开启夜眼的状态下,需要极其专注的注意力维持在眼部,非常消耗精力,其他感官都会被削弱。
尽管如此,她仍然察觉到了钟明昧的小动作,但确实避之不及。
漆夜彩闭了闭眼,缓解眼部酸痛、干涩,忍了。
不料钟明昧不仅没有收手,反而变本加厉,挑起地上的石块,朝着漆夜彩的方向踢过去。
刚刚吃过亏的漆夜彩,这会儿敏感得很,敏捷躲过攻击,没好气地骂道:“臭小孩!你有病啊?!讨打是不是?!”
钟明昧下意识蹙眉:“嘴巴放干净点。”
钟明昧虽不是一点脏话没听过,但定然是极少听见的。
钟家人生来傲气凌人,眼里容不得一点污秽,更听不得这污言秽语。
若这话不是从钟明昧嘴里说出来的,漆夜彩兴许会立刻怼回去,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干净。
但由于对面是钟明昧,那个现在进行时嘴里吐不出象牙的钟明昧,漆夜彩不仅不觉得生气,只觉得好笑得离谱。
“就你那张臭嘴,还有脸说我?少教你姑奶奶做事,管好你自己!”
钟明昧:“……”
看她说这句的样子,也不像是单纯为了怼他,难道现在的他很没素质吗?
钟明昧捏着那根收回来的一针,插在怀表上边的小孔中,空白的表上顿时出现了一根、两根、三根……无数根指针。
“……”靠。
这女人什么来头?居然有无限条命!
指针塞得里面都塞不下,最终全部消失了,代表着怀表主人永存不死。
钟明昧用在半指手套的手背上取出一把小刀,划破怀表上,一道血色印记随之出现,泛着浅淡的光辉。
漆夜彩将他一系列的动作尽收眼底,也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
钟明昧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但还是下意识说了一句:“什么?”
漆夜彩道:“禁止窥命。”
钟明昧不屑道:“嘁,谁稀罕。”
漆夜彩走到他面前,伸手向上摊平,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工具袋借我用下。”
“凭什么?”
“凭我是你娘。”
钟明昧不悦道:“我说过,别跟我提她。”
“我没提她,我说的是自己。”
漆夜彩懒得跟他废话,熟练地摘下他的工具袋,从里面取出“指难针”。
指难针显示他们所在的地方有“灾祸”,上面看不出来,那就在地下。
能量波动强烈,说明这个“灾祸”应该是个“巨型怪物”。
漆夜彩忽然感觉到一股刺穿身体的灼烧感,把手中的指难针烧得模糊。
漆夜彩当即反应过来,这个臭小孩是想弄死她,终于忍无可忍道:“钟明昧,你竟敢对我动手,皮痒了欠收拾是吧?!”
钟明昧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懒懒靠在后墙,抬着下巴,居高临下俯视着女子,启唇讥讽道:“你又以为你是谁?竟然以为我不会杀你?怎么可能呢。”
漆夜彩不跟他废话,出手比他更快,简单粗暴的打在他的弱点之上,逼得钟明昧根本没机会使用武器。
钟明昧紧锁着眉头,分不出神来,有些不可置信,倒是小瞧了这个没素质的女人。
不过他也确信了一点,他不一定熟悉这个女人,但这个女人一定熟悉他,居然清楚他身上的所有弱点。
再这么跟她打下去,吃亏的只有自己。
那就更不能留她了!
漆夜彩不用猜都知道,此时沉寂的钟明昧心里在想什么,嗤笑道:“狗眼看人低,活该,臭小子,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钟明昧趁她得意期间,召唤出机关弩,往墙上一扫,连射出五支箭。
周遭猛然一晃荡,掉下几块石块。
接着传来一震一震的波动,石头撑着的洞仿佛又坍塌之势。
显然不是凭借一枪之力可以造成的。
是地下的“灾厄”苏醒了!
钟明昧乱中稳住,一枪朝着漆夜彩射过去,那股方才的不服与被羞辱的恼怒,让他非将她置之于死地不可。
漆夜彩绝不是那个好欺负的,对方这么想弄死她,不管他是谁,她也一定会以牙还牙,先把这个贱货置于死地!
两人在将要坍塌的石洞里打得你死我活,丝毫不给对方情面,也不给自己的。
混乱和黑暗中,一阵巨大的震荡传来,伴随着野兽般的怒吼,碎石如雨落。
漆夜彩忽然被一只手用力拉了出去。
那人青发青衣,是青旗酒楼的老板。
老板蒙着面,沉声道:“快跟我走!”
漆夜彩拽回了自己的手:“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老板飞快地说:“来不及跟你解释了,等出去了就告诉你。”
漆夜彩淡定道:“谢谢,但抱歉。”
“你……”老板一时震惊,望着她说不出话来,“你没被迷惑?”
漆夜彩非常自然地表示疑惑:“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老板说:“异样需要巨大的灾难掩盖,我只有这一次机会有可能带你出去……”
漆夜彩打断她:“我们没见过。”
老板面纱之下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漆夜彩继续道:“我让你离开,你不会出事。”
*
“呵。”
银灰雾气笼罩的面容看着云外镜中的画面,冷冷发出一声轻笑。
“如果杀了他,她会伤心吗?”
“你觉得呢。”
从雾气中透出的冰冷目光看向对面。
白绫吊起的白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