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夜彩醒来时,夜慕烬正坐在床边的水晶椅上,安静地看着她。
她就知道,无论睡前是什么情况,他最终都会跟鬼一样坐在床边。
夜慕烬的头发铺了满地,缀满了蛾。
晶莹脆弱的翅膀薄如蝉翼,似有若无地轻轻颤动着,光芒照过来的刹那,碎裂成灰烬,如磷粉纷纷落。
少年的手上有几根丝线如流水一般游来游去,在光辉下轻泛涟漪,波光粼粼。
不一会儿,水晶流萤弦又化为白绫,缠绕在少年的手腕上。
在无光的一面下隐匿,在有光的一面显露,这便是“光烬”。
光辉化烬,流水作绫。
抽人巨疼。
漆夜彩依稀记得,昨晚前半夜似乎做了个噩梦,但是记不大清楚了,后来又做了个好梦,总之睡得还不错,真稀奇。
坐起身来,额头有张纸往下掉。
是一张符纸。
上面的墨色符文如鬼画符,唯有正中间的“美梦”二字清楚。
一看就是夜慕烬写的字。
夜慕烬写的字跟印刷体一样。
难道她的好觉就是靠这张符?
漆夜彩道:“多来点。”
端庄坐了一夜的水晶娃娃,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精致的脸上出现一丝颤动。
夜慕烬起身,修长的身姿如玉一般立在漆夜彩的身前,挡住了从四面八方而来的透过水晶的碎裂缤纷的光彩。
漆夜彩捏着美梦符,望着压下来的阴影,不解:“你大清早干嘛?”
夜慕烬:“……”
少年幽幽看了眼漆夜彩,似是在责怪她的不解风情。
漆夜彩忍俊不禁,张开双手:“小烬子!来服侍姐姐更衣。”
未等漆夜彩说完,少年修长的手就已经穿过她的身后,解开了衣带。
猝不及防不着寸缕,漆夜彩感觉身体一凉,空空如也,暴露在少年眼前。
这个狗东西怎么反向操作?
想白日宣淫啊?昨晚还装一副贞洁烈夫样!
只见夜慕烬把解下来的衣服随手一扔,衣服在空中化成了灰烬。
“难看死了。”少年嫌弃道。
漆夜彩无语,抬脚踹了下少年那双笔直又奇长无比的双腿。
咦,真稀奇,狗东西今天居然脚踏实地了,不嫌弃地上脏了?
冰冷的指骨在女人的皮肤上轻轻划过,撩起一片略带痒意的颤栗,一件衣服便随着痕迹出现。
少年一手轻拢着女人胸前的柔软,裹进小衣之中。
清冷傲然的脸上,平波无澜,眼眸清澈无比,不带丝毫情欲,仿佛只是在看书写字般平淡。
漆夜彩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夜慕烬一定是故意的!
折磨人的穿衣终于到了最后一环节,夜慕烬看着漆夜彩的赤裸的足,眸色清浅,水波缓缓,有些失神。
漆夜彩以为他是嫌弃,所以停下来,夜慕烬洁癖很重,很正常,她也没想为难这个矜贵冷傲的大少爷。
这水晶宫估计比她身上都干净,漆夜彩也不是讲究人,正想踩在地上,去拿衣服。
一双洁白的靴子便伸了过来,漆夜彩没踩在地上,踩在了那双鞋上。
准确来说,是衣摆上。
夜慕烬的衣服跟他头发一样长。
不知夜慕烬这衣服是什么材质,轻柔绵软,踩起来很舒服。
漆夜彩下意识踩了几脚,看见覆盖在衣服上的光影,忽而有点心虚地抬头,对上少年平静的目光。
“我不是故意要踩的。”
夜慕烬盯着她,没说话。
漆夜彩:“我自己穿袜子穿鞋。”
夜慕烬忽然抬手,那姿势跟要打人似的,漆夜彩下意识后仰。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这想法,夜慕烬僵直的手顿时柔和了下来。
漆夜彩搞不懂他大早上抽什么风。
额前几根长过眼睛的发丝被撩开了。
少年的举动出乎意料。
漆夜彩怔然。
那双手一路向下,高挑修长的身姿随之倾下来,直至膝盖。
少年单膝跪了下来,将女人的脚捧起来,如待珍宝般,放至自己膝头。
夜慕烬的体温从来都是冰冷的,双手自然毫无温度,漆夜彩每次碰他都只觉得冷。
然而刚才,夜慕烬捧住她的脚时,她却觉得烫。
冰冷得滚烫。
如冰川下埋葬的不灭之火重燃,然而隔着滚烫的温度,冰川未曾消融。
忽然,一簇火苗落在了脚指尖,痒意从指尖蔓延全身,星火燎原。
漆夜彩登时抓紧了身侧的被褥。
少年神明低下了头,吻在她的脚指甲尖,无比谦卑、虔诚。
几乎是反弹性地,漆夜彩想抬脚踹过去,又觉不对,及时收了力道,反而把少年的下巴抬了起来。
少年就着脚背抬起来的弧度,如玉的脸上带着温柔清浅的微笑。
仰望着她。
如虔诚的信徒,仰望他的神明。
膝盖上的衣裙顺势滑落,漆夜彩下意识捞住,在少年温和的注视中停住了手,衣裙还是落到了脚踝骨处。
夜慕烬自己花里胡哨就算了,还给她穿这么花里胡哨的裙子。
这画面就显得夜慕烬特别像……
——裙下臣。
“微臣的服侍,娘娘可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