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莺打断他,“母亲也是看着在府里拘了这些天,想让我出门透透气罢了。”
“哐啷”一声,陆仪两兄妹同时抬头,一婢女跪在地上请罪,“贵人赎罪,奴婢不是故意的,羹汤太热了,奴婢一时拿不稳,所以才......”
姜月笑吟吟地放下挡在陆青莺面前的托盘,问道:“没事吧?”
陆青莺心有余悸,摇摇头,又望了望对面。
那泼洒出来的汤汁被关键时刻出现的托盘挡了回去,溅在刚好立在赵简身前倒酒的侍女身上。那侍女又惊又羞,满脸迥然。赵简似乎没看到对面的人在看他一样,对侍女柔声道:“不打紧,去换身衣裳吧。”
那侍女脸上红晕更甚,福了福身,三步一回头地退了下去。
很快便有女官命人收拾妥当,但陆青莺被这一吓,脸色更差了,陆仪便道:“我带你回府去。”
陆青莺几乎是下意识摇头,“可是晚宴才刚开始。”
陆仪压低声音道:“都是些花样好看却没滋味的东西,还不如我们在厨房偷偷烤的地瓜好吃!”说着也不管陆青莺反对,起身与赵简等人告罪,和陆青莺一道走了。
酒过三巡,众人皆有些酒意上头,赵芙不肯散席,提议打马吊牌。
姜月从前只听说过,却没真正玩过,一名侍女便在一侧教她,除了姜月,桌上三人分别是谢欣、赵舒和赵芙。
打了两局,姜月逐渐明白其中门道,加上赵舒有意无意给姜月让牌,姜月很快连着赢了几局。
赵熙与宋嫣然就在一侧逗着元宵玩,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倒了果浆喂给元宵。
而牌局之上,赵芙好容易摸了把好牌,眼看着姜月的捏牌的手就要落到桌面,点在牌桌的指尖动作骤然加快,预备着将手中的牌往外摊开,“我胡......”
“喵呜!”一团白胖的身影飞扑到牌桌之上,几人惊叫一声,谢欣斥道:“元宵!”
再回身一看,桌上的马吊牌均已乱成一团,赵芙懊恼地叫了一声。宋旒坐在赵芙后面看牌,见状毫不留情地哈哈大笑,笑得手里的紫葡萄都从指尖里颠了出来。
赵诺赶紧将罪魁祸首抱离现场。赵熙和宋嫣然对望着偷偷吐了一下舌头。
“皇嫂便也罢了,你们两个都得罚酒!不能这么算了!”赵芙气道,“你也得喝!”
宋旒指着自己鼻尖,无辜道:“关我什么事?”
“叫你多话!堵住你的嘴!”
宋嫣然一听这边要罚酒,来了精神,举起小手道:“我来我来!我来给哥哥和表哥斟酒!”说着接过一个侍女手中的酒壶向牌桌走去。
“那我也要!”赵熙有样学样,“我给若岚姐姐斟酒!”他环视一周,赵简的坐席就在身旁,但是人却不在。赵熙嘿了一声,捧起那桌上的酒壶晃了一下,觉着还剩下许多酒,一定能够罚许多回了。
“多谢阿狸。”姜月笑着喝完一杯酒。
对于孩童而言,能把酒一滴不洒地倒入杯中是一件极具挑战性且具有奇怪吸引力的事情,赵熙看到宋嫣然倒得越发得心应手,不禁微微撅嘴,举起酒壶又替姜月续满了酒。
姜月连喝了两杯,还未放下杯就看到赵熙的酒壶又递了上来,又看看宋嫣然有些挑衅的眼神,不禁失笑。
赵简正在船头透气,踱步间隔着窗纸看见一个剪影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仰颈瞬间露出优美修长的线条。她拿帕子轻轻擦了擦唇,笑了。赵简能想象出她的笑声和笑颜,必定是极轻极柔的。
一颗圆脑袋挨近她,踮起脚给她倒了酒,驾轻就熟的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
赵简踱步至一窗前,透过窗缝看到了赵熙手中的酒壶,抬起的脚顿在空中,脸上的笑意瞬间凝结。
“若岚姐姐,很好喝对不对?”赵熙睫毛又长又翘,眼神清澈又期待,倒酒的动作几乎说得上是虔诚,“还有很多呐。”
姜月心道:这酒其实不怎么好喝,有股药材味儿,但是自己酒量好,这样的酒喝下两三壶也不在话下,还是别打击他了。她含糊点点头,又举起了杯。
“不能喝!”
一只大手突然将姜月手中的酒杯抢走。
众人皆是微微一怔,齐齐抬头望向来人。
赵简身上还带着江风寒露的气息,显然是刚从外头进来的,只见他满脸肃容,下颌线也有绷紧的痕迹。
他抱着侥幸的想法伸手去拿赵熙手里的酒壶,压了压胸口的一股气,缓了声音解释道:“不能再喝了。这酒下得药材多,喝多了你会受不住。”
他轻轻晃了晃那酒壶,感觉到酒壶空了一半,一颗心往下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