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不瞎。
刀光剑影间,两个傀儡的脑门遭受数击,已是疤痕满面、血流不止。可他们仍不死不休地施法结印,为倪贤卖命。
不过毒血流出,魔药的威力减弱许多,那两名弟子面容狰狞,不断压制力量,以求摆脱控制。
“还有,还有他的背后!”
这才是有效信息。朱子曦一转攻势,瞄准倪贤背部刺去。
对面那拥有两个傀儡的契主岂是好对付的?他察觉朱子曦的想法,直接召回傀儡,当场再现前几分钟在牢中所做之事。
不甘沦为魔的养料的两个可怜人竭力朝前扑去。他们虽屈辱地跪倒在地,却依旧奋力嘶吼着、苦苦挣扎着,企图抓住一线生机。
可有一条无形的锁链紧紧拽住他们的身躯,不许他们得到一刻的自由。
亲眼目睹这一切,朱子曦晃神停步,呆滞地愣在原地。
现在她应该先杀掉这两人,阻止倪贤越来越强大。
但是她做不到。
他们在向她求救啊!
倏忽,朱子曦坚定出剑,往罪魁祸首头顶劈去。
对方擒住一人作挡时,她快速反应卸掉倪贤一只胳膊,两脚踹开两个傀儡人。
趁倪贤尚在尝试单手积聚魔气侵蚀对手的神识之际,朱子曦翻身至他身后,举手接剑重重砍下。
女孩动作敏捷,身姿灵巧,倪贤又心有旁骛,竟真让她成功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人是倪贤和霍兴卓,朱子曦一向清楚自身实力如何。
她知道她能战胜眼前一心依赖外物而毫无真本事的狂妄之徒。
接着,朱子曦将倪贤踢出暗室。
男人在草地上滚了好几圈,想是确实疼了,一直捂住手臂断肢处,面容扭曲得不成样。
观战的霍兴卓几乎没反应过来,朱子曦已经踩在倪贤的脊背上,双手握剑提过头顶。
“我的魔气呢?我的魔气!”
下一秒,银剑落地,血光四溅。
“此为,人间。”
听到这句话,贼人临死前瞪大充血的眼睛望向前方,蓦地垂下手,再无呼吸。
霍兴卓立即跑上来,探查敌情后表示朱子曦莽撞了,应留下活口送给门中长老审问。他转身见朱子曦正不停掉泪珠,指责的话再没能说出口。
他素来刚直,哪懂哄女孩高兴,就随意说了一句不耐烦的“别哭了”,朱子曦果然收敛一点。
她抹抹眼泪,回头去看另外两人。
霍兴卓替她拔剑,突然发现她又对着两句尸体哭得稀里哗啦起来。
“人嘛,难免会有这一天,何必因他人的死亡束缚自己呢?横竖人不是你杀的,他们死不瞑目要回来索命,也是去找倪贤,你哭个什么劲?”
走到朱子曦身旁,瞧见女孩清丽的面容上沾染黑血,甚是破坏美感,霍兴卓伸手想给她擦脸,不料朱子曦冷冷起身,一把抢走自己的佩剑,没让他碰一点。
“我需要知悉今日的前因后果。你没告诉其他人这里发生何事吧?”她拿出帕子仔细揩去脸上的血迹,嫌弃不已。
“哦,忘了。”霍兴卓一拍脑袋,“晚点映霜师妹同我去一趟慎终堂,我们定要查明真相,揪出幕后之人。”
“你是不是有病?”朱子曦情真意切,“你嫌我在归云门里过得太安稳了,铁了心要给我找麻烦不是?是不是……是不是非要看我被魔教害死,你才肯罢休。”
幸而朱子曦浑身是血,霍兴卓未察觉她左腕隐隐闪现与殒命三人身上相同的红光。
他回忆起之前为贬损姜涵易,刻意在众人面前羞辱朱子曦一事,再联想到不久前阮珂三番五次刁难朱子曦,门中弟子对她颇有微词,顿时心生羞愧。
“那你可以暂回居所休整,勿对他人提起此事,我也不会对外透露关于你半个字。”他有所顾虑,“我可以告诉你来龙去脉,不过师妹得先讲讲,你因何缘故身处此地。”
朱子曦一时语塞。她不可能直言来追踪息风教。
“是去启蛰宗找长悠时,遇到一位落霞阁来的师妹,她……迷路了,嚷嚷着要找你作导游参观归云门。我哪知道她怎么知道你在这鬼地方的,路上蛊虫有异动,我怕你死了她伤心,便支开她给你传消息,都不清楚你收到没……”
“消息收到了,多谢师妹。”霍兴卓打断她,讪讪道,“我在暗牢里发现外部设下禁制,如今却无了,可是你解开的?”
“嗯,我以请教问题的名义求□□汀师姐远程指导,她不知道这里的事。”朱子曦想起一件事,指向倪贤,“那人的修为怎样,可是专业阵修?”
“不,他是法修,修为应该远不如你。”
朱子曦的泪干涸了。她摇头:“设下禁制的人修为在我之上,刘师姐之下,不排除和刘师姐同等水平。”
霍兴卓愕然:“刘宗主的女儿□□汀?她可是门中首屈一指的阵修,这方面无人能敌。”
而朱子曦本不是阵修,比她擅长阵法的大有人在,所以他们当下根本无法精准锁定目标。
“我的事说来话长,下次有机会细聊。”霍兴卓查看玉牌消息,肃声道,“上面得知暗牢的情况,派人来处理了。你由这条小径走,别让人发现。”
他抬手指路,语气中透着些许关切。
“哦。”朱子曦态度敷衍,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