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曦这几天睡得不安稳,夜中思虑过度,心怀忐忑。
看来这破门派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她立即点灯起床,翻箱倒柜收拾行李,准备一早就启程去晟国寻求连笙庇护。
霍兴卓爱咋咋滴,左傲双倾情推荐的话本不看了,刘凫渚的可爱猫猫暂时冷落一段时间,陆长悠送的香甜糕点……回来再吃。
回想到归云门其实还有不少值得留恋的东西,朱子曦又开始犹豫。
心底几番拉扯,加上璎的无脑支持,她最终决定外出。
“是不是该通知他一声。”
玄晖虽然不写信嘘寒问暖了,却依然三天两头寄来各式各样的吃食。
大姐朱晨玥给钱问候的并不频繁。而玄晖倒一直挺积极,若不是朱子曦提过食物吃不完会坏掉,她爱惜粮食舍不得,这人真可能日日不间断投喂朱子曦。
“对,我是为了保护农民伯伯的辛勤成果不被人浪费。”
说服自己后,她很快写完一封信,待天亮再邮寄去旸州。
辰时钟声敲响,朱子曦才合眼不久,强忍倦意梳洗打扮,拎着一柄佩剑上课去了。
期间唐珊说霍兴卓有事找她,没办法,她只好一下课就往启蛰宗赶。
但是这些天确实没听到有暗牢出事的消息,想是那人如约包揽全部过错,没将朱子曦牵扯进去。
不过朱子曦不敢保证倪贤背后之人不会发现她在事件中搅浑水,指不定哪天解决了霍兴卓,立马设法来暗杀她。一路上,她止不住胡思乱想。
无人山岗间,有一人倚树吹笛,他面前有两块石碑,供着祭品。
朱子曦辨出安魂曲的调子,内心平静许多。
见客人到来,霍兴卓放下玉笛,长舒一口气。笛音戛然而止,唯剩风吹叶落的沙沙声。
“我帮你把这两人安葬了,不谢谢我?”
“什么叫‘帮我’,我求你做这事了么?”朱子曦实在难对这人有好语气。
“不是,你当时哭得那么难过,不是因为他们的死?”
的确不是。诚然,朱子曦会为他人的不幸感到悲哀,可真正令她畏惧的是今后沦落至与两人相同结局,死状凄惨,无人挽救。
“少说废话,我准备离开归云门了,你有屁快放。”
闻言,霍兴卓没计较朱子曦的不敬,反是关切地问:“去哪?”
“与你无关。若是无事,我先回去和人道别了。”
“等等。狗贼姜邈是息风教的爪牙,你在外面不安全。”他挡在朱子曦面前,认真道,“倪贤多半也是。除了他们,没人会使用百日仙控制普通人,然后强行夺取他们的灵力修为占为己有!”
接着,他讲述了那桩往事。
霍骞与姜邈师出同门,交情颇为深厚,他们常常并肩作战,彼此信任。直至一天,姜邈利用百日仙残害同门的事情败露,纵是霍骞无法接受现实,依然主动请缨把叛逃的师弟带回来审讯。最后抓回来的人却遭百日仙影响,变得精神失常,吐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他是装的。”霍兴卓一口咬定。
否则一个疯子如何能打伤好几名守卫逃出暗牢。之后姜邈在曾文儒的助力下挟持霍兴卓的胞弟,用以威胁他的父母。
“我亲眼看见母亲倒在血泊中,她周身魔气弥漫,颈上有一个红色标记,泛着光,与这两人额头的标记一致,皆为百日仙的血契。”
霍兴卓望了望两座冰寒的墓碑。
“父亲为救我和其他弟子,冒险进入魔气漩涡,最终他深受魔气侵体,经脉受损严重,差点当场丧命。多亏阅川长老到此一游,借涤清铃净化魔气,彻底平息风波。”
由此之后,霍兴卓整天把为母报仇挂在嘴边,霍长老担心他年纪小知道太多,容易招惹不该招惹的人,因此严令禁止他调查旧日惨案。
霍骞素来宽容温和,一般不对弟子们说重话,更不曾严刑逼迫他们。他首次强硬,不过出自拳拳爱子之心,不希望再次失去家人。
朱子曦心有触动,给亡者烧了几叠纸钱后,站在霍兴卓身侧静静聆听。
“多年来,我依然想不明白,究竟是谁给母亲下的血契?”霍兴卓握紧玉笛,偏头遮住红通通的眼眶,愤然道,“前几天我终于得到父亲准予,亲自审讯涉事者。当年倪贤因举报姜邈行踪有功获得提拔,我以为他是正直无私的。”
说着,他唉声叹息。
“可能他那时正直无私,后期堕落,也可能他从来只求自身利益,出卖、背叛于他而言不算什么。”朱子曦沉声道。
“或许吧。”霍兴卓越发低落,“我在暗牢里见到一位故人。曾师叔分明是姜邈的帮凶,怎么会替我挡住倪贤的攻击呢?”
思量片刻,朱子曦提醒到:“百日仙的血契时效很长,不发作时傀儡与常人无异。可能他当时只是被人控制了,身不由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