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告诉连笙自己和画锦有约,未至傍晚便急匆匆跑去逢鹳宗找人。
与鸣鹿宗类似,进入逢鹳宗也需得有该宗弟子的玉牌。外宗的朱子曦只好硬着头皮求守门弟子放行。
幸亏映霜“名声在外”,对方一听名号,不敢怠慢,迅速让她进去,还不忘贴心地指明方位。
在弟子居门口等待多时,朱子曦半天没见到画锦一点影子。
逢鹳宗人员众多,不比鸣鹿宗空闲,普通弟子大多是三四人住一间屋子。
这地方人来人往,她靠在石柱“面壁思过”,察觉一双双眼睛在身上擦过,愈发不自在。
冬日阳光自云端缝隙中逃出,落到朱子曦身上,虽挡不住刺骨严寒,却有一缕暖意流过心田,支撑她坚持下去。
“映霜?”
尹洛可从背后拍打朱子曦:“你是来找画锦的吗?她现在应该还被采韶扣着画新桃符呢。”
原来画锦还和别人有约么……
“嗯。画锦在忙的话,我就先走了。”朱子曦如坠冰窟。
逢鹳宗弟子居建在半山腰,她倒感觉这比凌云峰峰顶更冷。
“阿霜!”
一转身,只见画锦小跑而来。
久候之人身后还跟着两个陌生女孩。
“介绍一下,郗采韶,柳箐。”
二人互相推搡着走上前,向朱子曦打招呼,动作僵硬,面露窘态。
她们与尹洛可甚是交好,常常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当初知道尹洛可误伤映霜,受到师门严厉惩罚,背地里说过映霜不少坏话。
虽然明白是尹洛可理亏,但她们素来帮亲不帮理,免不了踩一捧一,将映霜贬低得不堪入耳。
映霜的脾性归云门谁人不晓?乖张薄情,连鸣鹿宗的师兄师姐在她那都讨不到好颜色。
如今本尊在此,她们真不知该如何进行下一步交流。
朱子曦在陌生人面前是个闷葫芦,她除了用像夏日蚊虫般细小的声音回复一句“你们好”外,不再多吐一个音节。
郗采韶和柳箐感叹传言非虚,这映霜果真是高冷不近人情。
几个人大眼对小眼,空气凝固一阵。
尹洛可憋不住了,开口打破沉默:“今日你们结伴出游,外头风大,可别待太晚,否则哪个染上风寒,全给我到廊上打地铺去。”
郗采韶同熟人相处就放松多了:“若我们三个染了风寒,你便去找安师兄过夜,省得担心被我们传染,还能整天见到你的安、师、兄。岂不美哉,嘿嘿。”
听人提起安施,尹洛可骤然脸色绯红,追着郗采韶挥拳,一边嗔怒:“郗采韶!你不知羞。”
郗采韶早有防备,灵动地绕画锦转圈,与尹洛可玩起捉迷藏。
柳菁也红着脸笑起来,视线一刻不离闹腾不休的两人。
“好了,别闹了。”画锦环住尹洛可的腰肢,诚挚对朱子曦发出邀请,“阿霜,咱们出发去比寿山吧。”
经郗采韶一闹腾,紧张的气氛得到缓解,柳菁慢悠悠讲解:“比寿山的雪景是峻州一绝,每年冬季,大批非逢鹳宗弟子慕名前来赏雪,热闹的很,去迟了可没好位置的。”
“传闻在比寿山许愿很容易实现,尤以长寿安康之类的最为灵验。”
画锦一手箍着尹洛可,一手牵着柳箐,逼近朱子曦。
她们团团围住朱子曦,催促她动身。
四周的空气遭人劫掠殆尽,阴影笼罩全身,朱子曦仿佛坠入死寂的深海,窒息感油然而生。
她反悔了。
“抱歉,我近日课业疏漏,考核成绩不佳。思前想后,总觉得不能因贪图玩乐耽误学业,所以……”
原本她仅答应过画锦一人。
什么尹洛可、郗采韶、柳箐,她统统不愿结识。
在逢鹳宗,她是外人。
“欸,映霜?”
朱子曦落荒而逃,临走前仍在礼貌假笑。
不过她忘了放松紧皱的眉头,满脸失望之情尽数掉进他人眼中。众人受她影响,陷入一片低迷。
画锦欲挽留朱子曦,不料让郗采韶抱住,迈不开一步。
“放手。三、二——”
画锦中指收回前,郗采韶松手,嬉皮笑脸朝她扑去:“人家是鸣鹿宗天才剑修,痴迷修习呢,你打扰她做甚?”
“我以为她会喜欢的。”
画锦与朱子曦来往较密切,自认为已经了解她许多。
从平日与朱子曦的交谈里,画锦分明察觉到她是渴望结交新友的。
她说过,她向往山下的生活,曾幻想成为一平常农户,与左邻右舍和谐共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并为此向画锦讨教过跟人交往的窍门。
或许,这只些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吧。
画锦思忖,映霜才高行洁,若确实有心打理人际网,何至于到现在这步田地。
是她心无此意。
无妨,不论她今后打算做什么,画锦都愿意义无反顾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