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汤鲜美,香味浓郁。阿婧望着汤碗半晌,看见碗边尚未化开的白沫,她手抬起,碰了碰碗身,触感温热,让人感到温暖,恰如近来的天气,温度适宜,正是好时节。
不同的是,这碗汤个中滋味已变。
阿婧没喝,小和没追着让她喝。二人无言良久,直到鸡汤冷却。
阿婧笑了笑,“你在汤里放了什么?”语气寻常,仿佛这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小和肩膀一动,不答。
阿婧又问:“为何这么做?”
“为什么……”小和低语,抬眼见阿婧含笑而视,仍是和气模样,他胸中一股无名火起,厉声道,“怪你啊!都是你,门主才盯上我们。”话到此,他掩面痛哭,“满满一只手臂废了,一切都是因为你。”
听着哭声,阿婧收了笑,没有辩驳,仅安静坐着,等小和止住哭泣,她问道:“抓你弟弟,断他手臂,以此作威胁让你给我下药,是这样吗?”这般分析一通,阿婧仍旧不解,“可我不认识什么蒿门门主。”
回忆一番,依旧想不起这号人。猛然间,她一惊,有无可能这人就是仇人?然而,她又否认这个猜测,外形完全不一致。
阿婧陷入沉思。
小和忽而站起,“我哪知晓缘由?”他语带怨气,话中夹枪带棒,“我与你不过是陌生人,门主有令,我难道不该服从?”
“既如此,那我当怎样处置你呢?”
“随便!没让你吃下此药,我也救不了满满,大不了一死了之。”小和倔强仰首,眸中隐藏恨意,一霎,他闭紧双眸,仿若等待死亡降临一般。
看他这般怨恨模样,阿婧却不觉生气,即使她自己一头雾水。若果真因她害得他们兄弟两被人威胁、伤害,恨她,是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死不是那么容易之事。
“你若一死了之,满满在这世上可再无亲人。”
小和身形一震,睁开眼,呆呆的看向阿婧。
“莫说气话,能活着,就要好好活。”曾经蚕婆婆劝慰的话,阿婧还时刻记着,如今用来开解他人。但她自己,难道就真的听进去了?
阿婧兀自笑了,继而起身,“带我去救人,怎么做,听我的。”
事情始末与推测相差无几。
为满满安全考虑,阿婧打算假装中计,待找到满满所在,再动手反击。当然她不愿魔窟之人插手此事,因而打晕曹旦,以轻功带小和悄然离开。
……
顷刻之间,土屋前,除了阿婧,其他人均陷入混沌状态。听到乐音那刻起,他们大多是什么姿势,现下则依然维持该姿势不变。因刀疤脸无法继续使力,小和跌到地上,侧躺着。
这是一首扰人心智的曲子。
初闻,阿婧即调动内力干扰其影响,方才无事。她放开钳制蒿子的手,往声源望去。
绿茵茵草丛外,一片小树林里飞出两人,悦耳笛音也随之停止,落地后,他们向阿婧而来。一人身穿白黄相间的华丽长衫,另一人则一身蓝衫,均长身玉立,气质不俗。
阿婧望向手持长笛的男子,喝问:“你们为何一再多管闲事?”
闵思卓脚步顿住,脸微红,拱手道:“在下轻风山庄闵思卓。”他抬起头,弯了弯唇,“姑娘,非是多管闲事,而是知恩图报。”
见阿婧蹙眉凝望,他几分紧张,只觉自己仿佛不擅说辞似的,不知从何开始解释。
闵思卓是在酒楼门前看见阿婧的,亦认出她身旁男孩,只不明白这两人为何在一处。那一瞬,他做了此生最大胆且逾矩的一个决定。
萧骅随他一道。
一路,距离不近,不着痕迹跟随。
阿婧晕倒时,闵思卓几乎就要动手救人,因萧骅阻止,他方才忍住冲动,冷静以对。
果然,那一行人从屋里出来。
虽听不到,但凭眼前所见,哪还有不明的?
闵思卓察觉到阿婧身上散发杀气,不愿出人命,故而以“幻音”制止,如他所料,阿婧武功深不可测,没被波及。
“幻音”可使武功一般者产生幻觉,让他们沉迷幻想不动。但是,若是内功深厚之人,自能避免。
闵思卓回神,介绍道:“他是我朋友萧骅,是萧家二公子,姑娘可还记得刘老板吗?正是我这位朋友让他帮忙留意姑娘,以报姑娘搭救妹妹之恩。”意识到阿婧或不知萧娇其人,他还欲张口解释,又见眼前姑娘淡然对视的模样实在动人,竟有些结巴。
一旁的萧骅看他略显局促,帮着说:“姑娘曾于素州大酒楼救我妹妹,免她跌下木梯之难,今日我两才出手相助。”
阿婧恍然,原来那位温柔如水的女子是萧家姑娘,她走向满满,指了指小和,道:“既来相助,还请帮忙让他清醒。”话毕,她弯身蹲下,给满满检查一番后,只觉心凉。
即便不擅医术,阿婧亦跟着蚕婆婆学了点皮毛。满满骨关节已断,又耽搁时间救治,这条手臂怕是真要废了。
看阿婧一脸忧色,闵思卓走过去,“姑娘,把他交给我吧,我可为他找名医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