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他确确实实是个男儿身,此人正是轻风山庄少庄主闵思卓。
围绕小院转了一圈,除了火烧痕迹,闵思卓还发现一处杂草相对较少的地方,那里地面微微隆起,还有一块椭圆石头。他不甚理解,却也有了几分猜想。
稍立一刻,他轻轻叹气,自不能空手而归,只好去寻镇上的土帮。
见闵思卓到来,土帮长老收了礼,话语间极是客气,请他坐下,又唤人拿酒。闵思卓不喜酒,忙自拒绝,坐了后,简单聊了聊,即说明来意。
听了好一会形容,长老才明白闵思卓指的哪家,“你问那家啊?”他长吁一口气,面色变得沉重,“不瞒你,一家都死了。”
即便已猜出几分,闵思卓脸上也不免露出惋惜神情,他顿了顿,方问:“可知何人所为?”
“魔窟。”长老倒了杯酒,端起,喝了口,接着说,“我查过的,最初也不确定,只是猜测。后来,据当晚去那山头打猎的村民说,见着一个戴铁皮面具的人从桃林飞走。他当时害怕,很快回家了,隔天听了这等惨事,更不敢开口。过了一年,才在醉酒后,与我说起这事。”
讲完,长老又责骂了几句魔窟。
这期间,闵思卓安静听着,没发表任何看法。长老有点尴尬,以为自己说了什么让闵思卓不高兴的,添补了几句。闵思卓沉浸在纷乱的思绪里,没有答他,回过神,也没注意长老神情,向他道谢然后告辞。
等人离开,长老望着少年轻快的身影,想到少年人的言行,腹诽了句,“还是年轻啊,单纯,比不得老爷子八面玲珑。”
晴城,轻风山庄。
一回府,闵思卓就去见了老庄主闵老爷,也是他爷爷,而今年迈,本已不怎过问江湖之事,但最近故友离世,临死前拜托一事,他方让孙子前往探望故人之女。若有需要,能帮衬亦是好的。
哪想,自己孙子带来的依然是坏消息。
闵老爷重重叹息,面上几分哀痛,“那孩子本是个品性极好的,与父母生了离心,却跟错了人,本还能回家团聚,她不肯舍掉孩子方作罢。现今,怎又遭了这等劫难,真是造孽啊!”
闵思卓上前,忙扶着想要起身的闵老爷,“爷爷,您莫太伤心。思卓必勤奋练武,有朝一日,定要除了魔窟这等祸害江湖的门派!”
自幼得闵老爷教导,因而,闵思卓从小便想着行侠仗义,一身正气,以除魔卫道为己任。
十三岁时,他听闻素州萧家出事,乃魔窟杀手所为;去年,又听到月山派秦江之事,又是魔窟杀手所为。此间种种,皆坚定了他消灭魔窟的决心。
只他也知道,自己尚算年轻,不能蛮干硬闯。
闵老爷是想出去,推开孙子的手,“用不着你扶,我去给老路上炷香。”他大步往屋外走,并不吃力。
到了门外,管家相随。
闵思卓这才放下心,趁老人还没走远,他道:“爷爷,晴城附近出现山匪,我去解决这事,您看可否?”
“你这般大了,行自己的路,还需问爷爷?”
老人身影渐渐远了,话语却似依然清晰。闵思卓站于院中,望了头顶明月,唇边露出一抹笑。自此,将这句话铭记于心。
平常的一天,阿婧回去桃李镇。经过桃园,她摘了一束桃花。到了坟前,放下花束,从包裹中拿出与蚕婆婆一起准备的几样小菜,都是父母与兄长爱吃的,说了会家长里短的话。
如今,桃李镇已没有她的家,甚至桃园也成了别人的。
阿婧是在十四岁那年春天,发现这件事,但因对方是曾与阿钰议亲的人家,她没有出面理论。
这一次回来,阿婧没想到会在坟前看见一盘鸡肉,地上还有烧的纸钱。不知还有谁记得他们,她心里有一阵阵暖流涌过。
仍有旁人牵挂的感觉是温暖的。
每次来此,阿婧不会讲述那些烦心事,比如没谁愿与她来往,比如创一门武功何等困难。她只会挑那些高兴之事说,比如蚕婆婆待她极好,比如碎星竟也长过面疮,比如名叫小钰的男孩还是与她成为同伴。
临走前,阿婧轻轻道:“阿婧会做到的。”
这是保证,亦是承诺。
为自己,为家人,亦为流月,她一定会成为“月杀”。